第 49 章（1 / 2）

牙轩眼神微冷，长睫盖下来。

只余寸许视野目送那恶鬼逃窜出房间，冷焰蔓延，穿过长廊化为火链缠绕而上，直逼楼顶天台。

郁澄上前扶住他，手指握住刀柄，“忍一下，我拔了。”

“嗯。”

牙轩攀住他肩膀，指节泛白，腹间剧痛传来，但下一瞬就被温热的手掌捂住，他能察觉自己绽开的皮肉已经缓缓愈合，虽没恢复成原状，却也没什么大碍了。

至少疼痛已经微乎其微，只余一个渗人的血窟窿，大片血渍染得他通身鲜红。

“那个就是附身文舒的鬼，咳……它逃到天台去了。”

“嗯。”郁澄淡声应了，抱起他离开房间，追上天台。

无星无月，冷蓝火焰在黑夜中明灭，像天台上游弋一团鬼火。

被火链困住的恶鬼叫声凄厉，身上黑气蒸腾湮灭，隐约可见原本容貌，竟是个少年模样。

它一边挣扎，一边以手捶地，召唤楼中其他恶鬼。

黑烟自底下的楼层升腾而上，汇入这只恶鬼体内，它渐渐膨胀，周身笼罩的怨气再次掩住本来面目。

牙轩这一世画出的巫咒威力不强，它又借来其他恶鬼的妖力，用力一挣，火链便断裂散开，消弭成一缕烟灰。

本来其他恶鬼不会管它死活，但前几次郁澄来旧楼的时候受过伤，它们由此便知这个大妖身上的封印已经快削光他的妖力，便决定趁这个机会奋起反扑。

一只恶鬼已经让人头疼，此时旧楼中大半恶鬼都汇入天台那只鬼体内，黑雾笼罩，庞然巨物携烈风呼啸扑向郁澄。

牙轩被他护在身后，只看见郁澄抵挡的手臂不断被黑烟灼烧，他口中哨音清脆，穿透黑雾，悠扬的尾调化为利鞭，抽向黑雾中恶鬼的本体。

但也仅此而已了。

楼内尚在观望的鬼见郁澄快要招架不住，也纷纷加入战局。

这时，文漪和醒来的文舒出现在天台门口。

文舒看不见天台上的庞然大物，只觉这夜风诡异，竟吹得她睁不开眼睛。

恶鬼的本体看见她，明显顿了一顿。

片刻后仍是探出尖利的黑爪钳住郁澄脖颈。

文舒恍惚间，只从眼缝中窥见那个男生像被什么钳制住，悬浮在半空，却没有挣扎，眉目凌厉，英气迫人。

紧接着，她听见“喀啦”一声，碎裂的声音。

与此同时，男生竟从视野中消失了。

仿佛人间蒸发。文舒被这一幕慑住，站在原地久久不能动弹。

事实上，是郁澄终于耗尽最后的妖力，传火者留下的封印就此破碎，他变回了烛阴原本的模样。

而烛阴的本来面目，除了托梦，常人一般是看不见的。

这个常人包括此时因为失血过多意识和视线同时模糊的牙轩，他只在昏倒前一瞬间，看见郁澄消失了。

在场能看清全貌的，除了交战双方，只有文漪而已。

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的黄沙带着气浪翻涌扬起红衣，黑发漫天翻飞，线条华美。

被封印储存的妖力返回烛阴体内，他轻声吹着无名的曲调，夜空中，黑云裹夹鸣雷与闪电，以这小小的天台为中心聚拢。

校长带几位老师赶到时，看到的便是这般异象。

“轰！”

一道惊雷劈开云霭，坠落在旧楼顶上，炸开耀眼白光。

他们身旁的路灯玻璃应声碎裂，校园内几十盏灯一息间哑了，碎片载着流光飞向旧楼天台，光风绚烂，汇成幽幽夜色中几条银河。

碎光穿梭于天台黑雾，恶鬼本体被擦到一处，便厉声惨叫，与此同时，空中卷积的云层又接连降下几道惊雷。

聚集在一起的群鬼被劈得四散奔逃，却也无处可逃，被哨音与碎光编织成的牢笼束缚，迎接天雷的洗礼。

待到雷声渐熄，烟云尽散之时，这旧楼上下的恶鬼，已连半缕残魂都不剩了。

天台烈风停歇，文舒缓过气来，看见昏倒在不远处的牙轩，过去扛起他往楼下跑。

文漪被方才的景象震慑，明白过来眼前这是位大妖，便扯住红衣的袖角请求，“您能不能帮忙，让我妈妈看见我。”

“我阳寿将尽，不久就会有地府的差使带我去转世投胎，临走前我想和她见上一面，说说话。”

烛阴目送牙轩被文舒和及时赶到的校长等人送走，纸符下唇角紧抿，他沉默半晌，轻轻点了头，便飞身离开旧楼天台，消失在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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牙轩醒来时已经躺在病床上。

门外传来的交谈声，是林汐女士和一个陌生中年男人。

“他被送来的时候，我们都吓了一跳，肩膀和腹部的创口极深，失血量过多，再晚点送来怕是命都没了，但是仔细检查过后……却发现他身体没什么大碍，创伤没有表面那么严重，而且伤口愈合非常快。”

哦，是医生。

牙轩大脑空白地想。

他头痛欲裂，隐约只记得，失去意识以前看见郁澄……消失了？

牙轩摇摇头，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