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1 / 1）

此处官道乃往上京必经之道，快马一两个时辰即可到上京。

云渺等人停于驿站休整，萧子墨一早即飞鸽传信通知，那边公主鸾驾处的香姑姑、剑茗得了信儿方敢加快赶路，预计不多久即可到京郊驿站与他们会合，次日一早再进京。

日暮时分，明月公主鸾驾迤逦而至，京畿太守早已率部侯于道旁，并有宫内执礼太监宫娥，另备有美酒佳肴以飨禁军护卫。香姑姑连忙拜见了公主，见公主无恙，心下方安，因从小到大，并未与公主分离，不免泣涕伤感，云渺挽了她的胳膊，笑道：“ 香姑姑，孤要沐浴。” 香姑姑这才拭涕露笑：“ 老奴这就去为殿下准备香汤沐浴。” 又禀告：“殿下！公主府中画师乐伎皆已尊旨随行，另理水国王子日前传信说他携了离大人从水路而来，不日进京。” 云渺吩咐派人接应，暗道：阿离往日恨不能时时黏在她身边，如今分别了大半月的时间，想来一定很思念她，心下并不觉得意外，又因阿离要来，心中欢喜。只是数日未见小花，派去探听寻找之人也无它的消息，不免很是牵挂。

不想次日清晨，睁眼即看到一极威武漂亮的猛兽卧于榻侧，自己正枕在它毛茸茸的肚子上，不是小花又是谁？云渺心中大喜，抱了它的头开心地喊：“小花！你回来了！”那兽睁开金瞳，仍然是一副有如君王般的高贵优雅样儿，云渺同它嬉闹，粉脸亲昵地靠在它湿润的鼻子旁，这是他们以前经常玩的，不料那兽蓦地翻身，伸了大舌头在她脸上亲昵地舔舐，尾巴在身后不停地摇着。云渺咯咯笑着躲闪着“小花！别闹，好痒！” 虽感到有些奇怪：从前小花同她玩的时候并没有如此亲昵，不过她并没有放在心上，因想这是猫科动物的习性。那兽细瞧了自己并没有伤害她娇嫩若花瓣的肌肤，才一脸餍足地伏到一边，又恢复了高冷尊贵的模样。

此时外间的宫娥已捧了洗漱用物伺候公主，云渺梳洗穿戴完备，方登了銮舆启驾，前方早有太监两两飞马入城相报公主鸾驾到了何处，上京世家勛贵各部官员咸来相迎，京中百姓听闻名动天下的明月公主和萧世子来京莫不夹道引颈翘盼欲一睹风采，竟至万人空巷。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前方传来鼓乐之声，太监飞报：“公主鸾驾已过了宣德门。”紧接着众人但见一对对凤龙旌，雉羽宫扇，又有销金提炉，焚着御香，然后八匹汗血宝马拉着上有五爪金龙黄盖伞的华丽鸾驾迤逦而来，又有黑衣黑甲的神策禁卫军骑着骏马执戟严阵以待，肃卫森严，更有太监宫娥侍从若干捧着各种乐器鲜花吉祥如意之宝物。云渺照例令宫女太监撒钱给两边百姓，所到之处，民众莫不拜伏在地，高呼：“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又见公主鸾驾之上的黄盖伞下伏着一只威风凛凛如君临天下的金瞳猛兽，莫不惊呼“神兽！” 跪伏在地，簌簌不敢动。

云渺早拿了上京的堪虞地图在鸾驾中细细瞧着，萧子墨、玥、陶清随侍在侧，云渺指了地图拊掌赞道：“

上京背面有黄土高原及大漠等“至阳”，此为“据阳”；面向苍郁出云山脉、洛水江汉甚至整个南方，此为“制阴”。“据阳制阴”。其北，泾、渭、洛悬于头顶，表以天汉；其南，出云山以一定弧度怀抱了整个平原，垫在足底，此为后土。自此，则乾道坤德具备，天命所归，社稷所倚。上京周边太华、骊山、玉女，虎踞龙盘，真所谓“山河环绕，气势团聚”。古人所言紫微星为天帝所居，在天之西北，而上京所处正在九州西北，为禹迹中膏腴之地。西北所在，皇天所倾，建都设邦，易得天命。上京可谓“居天下之上游，制天下之命脉”，“沃野千里，四塞已固，形胜之地” 真乃帝王之都也！”

玥好奇问：“ 如此说来，这上京据天险地利，岂非无法攻破？”云渺给他最近读的书中有兵书，故而他有此一问。

萧子墨、陶清俱一震，萧子墨心中已在思索演化破城之法。陶清暗道：玥稚子无知，此问已属大逆不道，若他的主人是旁的贵族，早已被杖毙，同时心中也存有几分好奇。云渺并未怪罪玥，反而详细解说：“ 风水堪虞之说在德不在险。圣人言：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圣人又言：得道多助，失道寡助。” 但她心中实已在思考攻守之利弊，因兵者，国之大事，生死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云渺又细瞧上京城内格局布局，整个上京城与《易经》中“乾卦六爻”的说法相符，由外郭城、皇城和宫城、禁苑、坊市组成，宫城、皇城、外郭平行排列，以宫城象征北极星，以为天中；以皇城百官衙署象征环绕北辰的紫微垣；外郭城象征向北环拱的群星。皇帝寝殿正居九五之位，象征九五之尊。

呈“中轴对称，九宫棋盘式”，有东、西、南、北大街四条城市轴线，以及街—巷—院—坊（教坊）空间层次和“长街短巷”的道路特点。纵横交错的25条大街将全城分为东、西两市，一共108个坊里，其中蕴含着季节变化和周礼之制。108坊恰好对应寓意108位神灵的108颗星曜，皇城之南四坊，以象四时；南北九坊，取则《周礼》九逵之制；皇城两侧外城南北一十三坊，象一年有闰。

云渺以手反复抚摩地图，心中十分慨叹古人建造规划技艺之神妙，当此之时，上京人口即达百万，乃是当之无愧的云武大陆第一繁华城市。透过窗棂，举目则青楼画阁，绣户珠帘。雕车竞驻于天街，宝马争驰于御路，金翠耀目，罗绮飘香。新声巧笑于柳陌花衢，按管调弦于茶坊酒肆。八荒争凑，万国咸通。集四海之珍奇，皆归市易，会寰区之异味，悉在疱厨。花光满路，何限春游，箫鼓喧空，几家夜宴。真真是繁华至极！

此时凤鸾已进入宫城承天门，早有黄门太监飞报舆前：“ 公主舟车劳顿，陛下着令殿下不必御前觐见，亦不必拜见各宗亲后妃，先行移驾凰宫休憩，三日后于甘露殿当设家宴，骨肉聚之。” 云渺心道：这位皇帝叔叔倒真是体察下情，免了她拜见各位长辈后妃的麻烦。那黄门太监自引了公主鸾驾往凰宫行去。

云渺细瞧这皇宫内景象，但见琳宫绰约，桂殿巍峨，殿内帐舞蟠龙，帘飞绣凤，金银焕彩，珠宝生辉，鼎焚百合之香，瓶插长春之蕊。原来这凰宫乃她父皇专为她母妃皇贵妃所建造，取“凤求凰”之意，当真美轮美奂，巧夺天工。自她母妃逝后，此宫一直被封，及至一月前闻她来京皇帝才又令人重启。此刻殿内数百宫娥太监早已跪伏在地迎接公主，间中有曾经服侍过她母妃的宫人不免垂泪涕零，云渺睹物思人，着香姑姑好生照看这些年老宫人，又在凰宫中父皇及母妃画像及常用物什前一番祭拜缅怀，并安顿好随行众人，直至深夜，方安歇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