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2 / 2）

他以为美人师父会跟他一样失望，来之前搜肠刮肚想了好多安慰师父的话，结果却看到美人师父坐在凉亭里做花灯。

美人穿着青纱长袍坐在凉亭当中，周围散落着成形的竹枝、扎制的器具、裱糊的工具、裁好的青纱还有笔墨纸砚等等，几个扎好的椭圆形灯笼骨架放在美人师父右手边，怀中则抱着一只裱糊好细细青纱的灯笼正用毛笔在上面作画。

“是什么？”

美人师父头也不抬地问道，手上的画笔并没有停，他看了一眼，那幅画是他娘年轻时跟美人师父在一起学艺的场景。

“是我的记忆，是我从小到大的记忆，是我这么多年来发生的所有事情……”

虽然知道他娘是美人师父心上的朱砂痣，可是看到美人师父第一只灯笼只画他娘不画他，心里还是有点不舒服。

“从九岁那年开始，我跟我爹送我娘去征讨魂殿，我怎么求她她都不肯留下，我和爹望着她的背影十分的伤心……后来她征讨魂殿归来受了重伤，她躺在床上让我过去，然后把纳戒套在我大拇指上叮嘱我，以后无论什么情况，都要好好保护这个纳戒……我那时只知道听娘的话，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更不知道这个纳戒里有你。”

他把美人师父左手边清理了一块地方挨着坐下，一边拿起扎好的灯笼骨架开始帮师父往上面小心地糊青纱，一边开始讲在预言中看到的记忆。

“当时，我求娘不要离开我，她搂着我应承。跟我说，不走了，一天都不走，她要看着我长大，一天都不会错过……可是转眼间她就被云山逼死，倒在我爹和舅舅怀里，我却被长老们拉着不能上前……”

美人师父听着他的话并没有回答，转眼画好了一只灯笼放到一边，接过了他手里糊好的灯笼接着画。

这次画里是一群人，很明显是征讨魂殿的五大家族，他娘就在师父身边，特别的英姿飒爽美丽动人。

“然后，十六岁那年，我爹不准我再练斗气，逼我去药铺学徒，我生气得跑去树林里打树桩发泄，却误打误撞进了纳戒，还被你戏耍……”

他都不知道美人师父画画这么厉害，可是第二只灯笼有韩枫那只野狗都没有他，他真的很委屈，他越委屈就越加快速度糊灯笼，他就想知道第几只灯笼才会有他。

“也是那天我才知道为什么七年来我的斗气越练越退步，原来都被你偷去了。记得我当时气急了，你却一副悠悠哉哉的样子，也不跟我道歉。我打不过你就拿头撞你，结果撞了个空……你个活了百岁的老不羞欺负一个十几岁的孩子，真是太坏了……”

第三只灯笼上面终于有了他，是初遇时瀑布边美人师父把他抱在怀里的情景，那可是唯一一次美人师父主动抱他，恐怕也是这辈子唯一一次了，他觉得很甜蜜很满意，可嘴上还要打趣美人师父一下。

“那七年因为斗气全失我受尽了侮辱，因为我娘被云山逼死背负了叛徒的骂名被所有人瞧不起，我当时的委屈都到了极点。你要是好好跟我解释，好好安慰我，可能我还不会那么气愤，可你偏偏一言不发悠闲倒茶喝。我那时候不知道你性格如此，气到怒发冲冠，冲你吼要打死你这个老家伙为我和我娘报仇。结果挥出去的拳头被你轻易握在了手里，你还不忘了调戏我……你说说你，你这个为老不尊的老不羞，哪点像我的师爷爷……”

美人师父全神贯注在画灯笼，也不知道听没听他的话，他瞟了一眼美人师父的画，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画里的自己好像显得比美人师父娇小了许多，不知道是师父的画技问题还是有意如此。

“后来你偷酒喝害我挨打，我还差点把纳戒扔还给你，可是你就是不肯教我斗技。直到纳兰嫣然来退婚，我被她轻易打到撞碎了桌案口吐鲜血，我爬起来跟她订下三年之约。直到那天晚上，你才让我见识了什么叫骨灵冷火……幸好预言只有我一个人能看到，不然那群单身长老团看到咱俩的相爱轨迹，估计老脸都要羞红了……”

第四只灯笼画的是他和美人师父在油菜花田喝茶谈心的场景，就是那一次，他对美人师父承诺“如果有一天，有人要来杀你，或是要抢走这个戒指，我会跟我娘一样，拼上性命也要保护你”。

后来韩枫逼他交出美人师父的时候，他宁愿自焚跳崖也要保护纳戒和美人师父，他做到了。

没想到这个场景在美人师父脑海里也记忆深刻，美人师父的画技真的不错，不是工笔只是写意，寥寥数笔神态俱全，只是他那时的发型太过稚嫩，有点破坏画面美感。

“说完了吗？我就是那么差劲，百岁老人欺负十几岁的娃娃，要靠自己徒弟牺牲性命保护，要靠偷九岁娃娃的斗气活命，你要是后悔现在还来得及……”

画完了第四只灯笼，美人师父转头来拿他手里刚糊好的第五只灯笼，这才有功夫瞪他一眼回他一句。

“你啊，就是这张嘴不服输，我只是想告诉你，要是一切从头来过，我只会更早喜欢上你，不会让我们之间经历那么多波折……”

他趁机抱住了美人师父亲了上去，感谢他娘留给他的纳戒和童养媳，只有遇到美人师父这件事，是他人生中最大的幸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