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 22 章（2 / 2）
明晃晃的刀子被他迅速收起搁在桌子上，这一次陆文修没有迟疑，猛然将柏紫苏拥入怀中，“李氏见都见不得兔头，我那时便知道她是假的，你从小就是个馋猫，怎么可能会不吃兔头？何况我考了她三宿书，是真是假我岂能分辨不出？”
“哎哎哎？你搞铲铲？”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柏紫苏有些被吓到，她用力挣扎了几下，“你先把我放开。”
可惜这通挣扎并不怎么奏效，陆文修反而抱得越发用力，柏紫苏只听到他在自己耳边说：“我找你找地太久了。”
“大哥，你确定没有认错人？我们以前见过吗？”泪水一时止不住，柏紫苏边抽噎边试探着问道，“还是说你久仰我李玉菡的大名，觉得我才智绝佳，秀外慧中，所以才慕名娶我？那我还真是怪不好意思的。”
“先生都说‘上辈子遭了千刀，这辈子教你这哭包’，这么多年了，你怎么一点都没变？”陆文修径直把她抱起来放在桌子上坐着，灼灼的目光毫无保留地落在柏紫苏身上，伸手替她擦掉脸上的泪珠。
柏紫苏越发惊奇地问他：“好奇怪，你为什么会知道小哭包的名字？”
“小哭包，你究竟还有没有良心？那么多戒尺，我替你白挨了，还有一整个夏天的梅酱，是不是都白买给你了？”陆文修话中多责怪，但神情却依然无比温柔。
柏紫苏努力回想起来，她幼时的确和母亲在蓉城住过些年头，那时曾在书院读书，戒尺和梅酱也的确和书院密不可分。只是时隔多年，她那时年纪又小，记忆实在有些模糊。如今除了吃兔头和她几乎不为人知的蓉城话，那段时光似乎已经没有在她身上留下什么印记了。
面前的陆文修能将一切都轻易说出来，分明就是一同在书院读过书。再细究起买过梅酱的人，柏紫苏眼角一跳，有些不敢置信的抬起头，急忙问道：“秀儿？是你吗秀儿？秀儿姐姐！”
普天之下，大概只有她一个人会这样叫陆文修，也只有她一个人才敢。彼时大家都还年少，陆文修的母亲总唤他“修儿”，不知怎么听到她的耳朵里就成了“秀儿”。而陆文修的长相又是典型的斯文秀气，那阵子毛都没长齐，乍看之下的确像个粉琢玉砌的女娃娃。
陆文修知道这下终于找对了人，但这小哭包一上来就放大招，他也只好苦笑着咬牙切齿道：“别叫那个名字，还有，我再说一次，我不是姐姐。”
“秀儿姐姐，原来你还真的是男孩子。”柏紫苏完全没把陆文修的话当回事，她脑海里顿时浮现出自己小时候说过那些没羞没臊的话，什么想永远和秀儿姐姐在一起，什么想嫁给秀儿姐姐，她暗自扶额，现在真是想想就脑壳痛。
“原来你的大名叫玉菡。”陆文修对她轻轻一笑，“很好听。”
时过境迁，柏紫苏看着眼前这位和记忆中差距颇大的“秀儿姐姐”，顿时有些恍惚了，“你那时读书那样好，先生总是夸你，说你定能高中状元，你也总是用功地不得了，可是如今怎么，怎么习武了……”
“你幼时便说过‘修文可图家国大志，习武亦能报效朝廷。’先生还夸你见解独到。”陆文修的眼中有一瞬间的失焦，神情也忽然变得有些落寞，“后来你去了京城，我也随家人迁去了福建，而后便遇到了两府倭乱。”
和亲历
过这场灾难的陆文修不同，远在京城的柏紫苏对两府倭乱仅限于曾有耳闻。当年沿海倭寇对沿海地区发起侵扰，福建司海备松懈导致倭寇侵入城中，临海几府又迟迟等不到援军，最终兴化府和福宁府百姓遭到屠戮抢掠，一时血流成河，惨不忍睹。虽已多年过去，但骤然提起时柏紫苏仍觉得触目惊心。
“倭寇犯境时兴化孤立无援，守军战死十之八九，援军迟迟不到，我父亲是兴化知府，带着一众衙署和几位知县守城，最终被害。父亲阵亡后，母亲安排我回蓉城找大伯，随后就挥刀自尽随我父亲而去。”陆文修缓缓讲出了这段往事，“我读了那么多书，却连自己的父母都无法救下，如此又能待到何日才能护一方百姓？我想起你说过的话，就毅然拒绝了大伯的劝阻，去从了军。”
“原来两府倭乱中牺牲的陆廉陆知府是你父亲？那长姐又是？”柏紫苏皱皱眉头。
陆文修解释道：“长姐实乃我堂姐，我已养在大伯门下，自然也认了大伯做父亲。”
“两府倭乱已经过了那么久，那你岂不是已经从军十几年了？”陆文修一路走来有多不容易，她简直不敢想象。
“从军虽不易，但我每每想起兴化府当年的惨状，便觉得义不容辞。”陆文修看着桌上的佩刀轻描淡写道，“此刀本是兴化守军将领所有，他死后我父曾用此刀守城，而后我母又用此刀自尽。只要这刀在，他们便都在。只可惜当年在书院与大家一同相约科举，如今是没机会了。”
柏紫苏的心仿佛顿时被揉碎了，她知道一切语言安慰在这里都是苍白的，于是她伸手摸了摸陆文修的头顶，“摸摸毛，气不着。”
陆文修被她逗得笑起来，冷峻的神情不再，一如春暖花开。
“你为什么会在我派人去李府提亲的时候突然离世？”陆文修又疑惑道。
“我本以为你真的凶神恶煞，要仗着品秩比父亲高强取豪夺，所以才想逃婚。”柏紫苏摇摇头，“那天我正想翻墙逃婚，然后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就从墙上跌了下来。”
“当真是自己跌下来的？”陆文修皱皱眉头，“前些日子你在西山说有人给你下毒又是怎么回事？”
“李府的后墙我爬过很多次，可是那次忽然头晕目眩，有些喘不过气来，而后便眼前一黑。”柏紫苏回想了一下，“是你说起阿芙蓉会让人喘不过气，我才联想到也许是被下了毒。就连我母亲，可能也是被他们毒死的。”
陆文修轻轻抚着柏紫苏的头发，只觉得这张曾令他厌恶的面孔如今看来却格外仙姿玉质，怎么看都是顺眼的。他听柏紫苏慢慢的叙述，目光中慢慢生出几分心疼，柔声对她说：“你放心，我定会把李氏和她身后的人一同揪出来，然后碎尸万段，替你报仇。”
日近中午，柏紫苏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她的肚子便先她叫了一声。
作者有话要说： 为情坚守，为爱开门，
让我们恭喜这对嘉宾牵手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