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 37 章（1 / 2）
肖睿兴奋地宣布完后，却发现段砚只是一言不发地看着他，脸上没有一丝喜色，肖睿挠了挠头，后知后觉这事有点尴尬。
虽然他不知道林慕直和段砚有什么过节，但段砚不对付林慕直绝对是板上钉钉的事实，肖睿忽然对接下来的工作充满了担忧。
不过这毕竟是稳赚不赔的好事，肖睿不能让段砚对林慕直的个人情绪影响到工作，开始就这事的好处一条一缕地分析：“不过也只有半个多月了，忍忍就好了，主要是林慕直这个人就很有噱头，消息一放出去我们这电视剧水涨船高，热度基本就稳了，你现在上升期正好需要话题，对咱们好处真的不少……不过，你说他一个电影导演为什么会来指导电视剧？”
肖睿看了依旧面无表情沉默着的段砚，心里一个念头一动，脱口而出：“他不会是为了你吧？”
他问完就觉得自己说了一句蠢话。
人家大导演非亲非故的，为什么要为了一个小演员纡尊降贵，自降身价地来导演这种肥皂剧。
“不知道。”段砚如实说。
他把面前的剧本翻了几页，见肖睿还站在自己身边，像是在思考什么，短时间内并没有离开的意思，便问：“你还有事要说？”
肖睿：“你明天对林慕直态度好点行不？不至于谄媚，但也不能让人初来乍到就感觉不受欢迎。”
段砚点点头：“放心，我不会把私人情绪带到工作里的，于人于己都不好。”
肖睿得了他句承诺，顿时松了口气，看了眼他用各种不同颜色的笔密密麻麻做满标注的笔记，说：“那你好好准备，今晚早点休息，明天见。”
肖睿一走，段砚绷直的肩膀就塌了下来，眼前密密麻麻的字一个个飞出了页面，让他眼花缭乱。他其实撒了谎，林慕直就是为了他来的，不，准确来说是为了杜丽娟，他现在的妻子杜涓。
林慕直自从遇见了杜涓之后基本就没有什么原则可言了，为了她，林慕直什么事都能做。段砚完全不能理解他为什么会这样迷恋杜丽娟那样一个疯疯癫癫的女人，但林慕直爱她爱得死去活来却是不折不扣的事实，抛妻弃子，向公众发表真爱宣言，能干、不能干的都干了，后来又不断来讨好这个女人的儿子——也就是自己，一把老骨头了还涎皮赖脸地过来惹他眼烦。
段砚甚至怀疑那个疯女人是不是私底下给那老头子下了蛊。
这绝对是杜丽娟做得出的事，段砚对此没有丝毫怀疑。
她毕竟可是一个把亲生儿子当成道具的女人。
杜丽娟当初听从所谓的信仰把段砚生了出来，带着美好的期望辛辛苦苦拉扯了七年，然而等小儿子半大后，却惊恐地得知自己所谓的信仰全是那些骗子为了赚钱信口胡诌的。她人财两空，没了钱也找不回想要的那个儿子，只能和段砚这个多出来的孽障相看两相厌地互相折磨，本就残破的精神世界也跟着越发崩溃。
后来，后来段兴华工地失事成了植物人，家里的顶梁柱轰然倒塌，杜丽娟仅剩的那一点理性随之覆灭，疯得越发变本加厉。她从迫害段砚演变到自残，不断用酒精麻痹自己，到最后甚至都表现出了酒精中毒的征兆——她现在还会有手偶尔不受控制颤抖的后遗症。
再后来，在杜丽娟不惜代价地作死下，发生了一件让段砚生活发生转折的事。
那天，她一个人在家里喝得烂醉，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吞了四瓶安眠药，像是再也不想管这乱七八糟的俗世，两腿一蹬就呼呼大睡去了。
段砚当天本该是在学校留宿的，却鬼使神差地回了家，他一推开门就感觉不对，屋子里一片黑暗，他打开灯，就看到了那个女人口吐白沫地倒在
了地上。那时他刚满十二岁没过几天，年轻而单薄的生命还从没有出现过这样艰难的选择题——救这个一直折磨自己的女人，继续遭罪，或是放任让她去死，从此解脱。
在生与死，折磨与自由之间做一个抉择。
段砚犹豫了一秒，然后飞快转身离开了现场，敲响邻居的门，求他们开车帮自己把她送到医院。
段砚到现在为止都不知道自己做得对不对，毕竟她醒来之后确实恨透了他，恨透了他在她差点自由之际，又伸出一只自以为是的手，把她拽回到这个不堪而残忍的现实里，继续沉沦，慢慢地感受污泥没过头顶的滋味。她恨他，恨到没了情绪。她戒了酒，开始给他做好吃的饭，准备温热的洗澡水，督促他学习，然后她带着从来没有过的温柔说，孩子，好好长大吧，等你长大以后我们就没关系了。她打算把他好好地养大，让他走得远远的，从此就算两不相欠。
可是，她最终还是没有信守承诺。
十五岁那年，段砚拿着实验中学的录取通知书回家，却只得到了一间人去楼空的旧屋，他恨了十多年的疯女人，终于走了，和他从前最敬爱的老师一起远走高飞了。
没有什么是长久的。
段砚第二天提前到了片场，不过他到的时候林慕直已经到了，在和其他人聊天。人多眼杂，段砚礼貌性地朝他打了声招呼，林慕直并没有对段砚表现出特别的热情，矜持地微微颔首致意过后便再没了交流，直至人都来齐，彼此开始简单地寒暄，两人才客客气气地又说了几句话官方话。
寒暄结束，拍摄就开始了。
林慕直的拍摄风格和林智雄的出入太大，各个细节都需要慢慢调和，团队合作一时略显得不默契，从前一个小时能拍完的戏把他磨到了两个小时，不过没有人敢对林慕直表示不满，大家都体恤地认为第一天拍摄彼此还不熟悉，也就耐着心慢慢磨合了。
一早上很快就过去了，中午休息的时间到，大伙儿纷纷离开了片场，各忙各的去了。不过林慕直并没有离开，段砚走出去的时候还看见他跟高和讨论表演的注意细节。一身刺的高和在他面前显得尤为谦虚乖顺，听一句点一下头，恨不得直接把林导的刻下来挂在耳边全天二十四小时不停歇循环播放。段砚看得十分没劲，瞄了一眼就走了。
刚走出门，他兜里的手机就震了一下。
段砚拿起一看，林慕直的短信，他叫段砚等等他，说是要谈谈。
无非是关于杜丽娟的事，段砚很想假装没看到短信，这样自己就能躲过那老头对自己没完没了的关心和请求。可同在一个剧组，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段砚烦躁地把手机往兜里一扔，敲了敲肖睿的椅背：“我去办点事，你们先走吧，我待会儿一个人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