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撩(2 / 2)
一夜无梦,直至天明。
时慈打算大年初二遍动身回一趟老家,也就是她母亲带她生活过一段时间的那个小镇。
小镇位于内陆南方,交通经济都不太发达,但是盛产花卉,近些年来当地政府着手打造旅游古镇,小镇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时慈一到小镇第一眼就看见了镇门口的牌匾上龙飞凤舞的两个大字:“清平。”
清平镇现在可以说是人群络绎不绝,不少慕名而来的游客们都来参观。
“当时我母亲带我回来的时候,我外婆还在,她经常带我去山坡上玩,她在那里点豆子,我也搬了个小板凳坐着有模学样,不过我点了一会就耐不住了,去抓蝴蝶玩。”
“不过我母亲那时身体就不好了,外婆腿脚不好,但是依旧坚持着去县里给她抓药,那时交通不好,她就拄根拐杖走着去县里,然后再走回来。”
时慈的语气十分平静,平静到没有丝毫起伏,像是在叙述别人的事一样。
然后她话锋一转,再望着现在满是游客的山坡,有小孩在踩踏花卉,也有大人无视警语摘花拍照,她神色有些复杂的叹了口气。
“那时这山坡上还没有这么多花,基本上全是农田。”
卫喻伸手揽上她的手臂,低声道:“要去看吗?”
时慈深深的看了那个小山坡一眼,将过往的回忆在脑海里揉碎,微微垂眸,头也不回的转身道:“走吧,不看了,我先进镇看看,等会说不定还要去探望一个人。”
卫喻轻声嗯了一声,然后拉着她的手继续往前走去。
一路上依旧遇见了不少游客,时慈他们混在这些游客之中,看起来也像是出门游玩的人。
不过时慈注意到不少年轻女游客,眼神一直有意无意的往卫喻的方向瞥去,但是卫喻却无知无觉,或者说他察觉到了,只是根本不以为意,毕竟他的全部注意力都在时慈身上。
她穿着嫩黄色的羽绒服,却一点都不显得臃肿,身形纤细苗条,黑发高束,露出白净清婉的脸庞。
时慈察觉到了他的视线,转头笑问道:“怎么了?”
卫喻说:“去看谁?”
时慈笑了笑:“我舅舅。”
卫喻一脸若有所思的神情,“我还从没有听过你有舅舅。
时慈说:“不说不代表没有。”
她的外婆有一儿一女,儿子名字叫陈志,现在大概已经四五十岁了,也就是时慈的舅舅,算是在这里为数不多对时慈好的人之一。
“当时我母亲可是这里为数不多的大学生,考上大学的那一天,我舅舅和我外婆张罗了一顿酒席,请邻里乡亲吃饭。”
“我猜那个时候他们都没有想到她会落得那样一个结局。”
时慈觉得有些冷,扒拉了一下脖子上的围巾,哈出了一口雾气。
卫喻不动声色的握紧了她的手。
“我没事。”时慈笑了笑,“都是好多年前的旧事了。”
路边都是古色古香的木制建筑,有居民住宅也有商铺,青石板的路面坑坑洼洼的,上面还爬满了青苔。
“这不是时家的姑娘吗?”一个满头银丝的老婆婆忽然叫住了时慈,她坐在门口,浑浊的眼神落在她身上,满是皱纹的脸上扯出一丝笑意。
“阿婆。时慈认出她是以前老爱给自己塞糖的老人、于是弯下腰与她平视,含笑回道:“是我啊,我回来了。”
“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老人粗糙的手抚上她的脸颊,“你妈妈的病好些了没,她再发疯你就来找阿婆。”
时慈觉得眼角有些发酸,她眨了眨眼睛,语气有些哽咽道:“她很好,吃了药好多了。”
“那就好”老人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哆哆嗦嗦的从上衣里兜里掏出几颗已经快要捂化的糖,“阿婆给你的糖、看好喽,别被那几个小孩抢了。”
时慈低头接过,紧紧的攥住嗯了一声。
老人这个时候才注意到她身后的卫喻,“这是”
时慈拉过卫喻,笑了笑,柔声道:“这是我的丈夫,阿婆。”
“不好咧。”老人连连摆手,“你才上初中,不能这样。”
“阿婆,我已经长大了。”
老人怔了怔,看着时慈的脸,浑浊的瞳孔动了动,喃喃道:“长大了啊。”
“嗯,所以不会有人再欺负我了。”
“那就好那就好。”老人反复重复着这句话,也不再理会时慈了,看来是意识又不清楚了。
和老人告别后时慈心情有些沉重,但是她不愿意让卫喻看出来,
“我们先去一趟我外婆家。”她尽量平静道。
她像是对这里的一砖一瓦都了然于心,什么时候左拐,什么时候直走,她像是反复演练了无数次一般,丝毫没有出现过差错。
“前面那个弯右拐就到了,那个巷子就是我外婆的屋,她去世后应该没住人了,当年我舅妈吵着分家搬出去住了。”
“为什么?”
时慈叹了口气:“她觉得我妈嫁出去了就不应该
再回来,家里装不下她。”
“我外婆有两套屋子,当然本来都不值什么钱,因为都在乡下,可是其中一套房子运气好碰上了拆迁,拿到了一笔不菲的拆迁费。”
“我舅妈就闹着要把钱拿了分家,她可以搬出去住,但是必须要拿三分之二的拆迁费。”
“你外婆怎么说?”卫喻沉声问。
“她当然只能答应了,不然的话那个女人就能把家闹的天翻地覆。”
“拿了钱后,那个女人立马去县里买了房子搬出去住,这个房子也就留给了我外婆和我妈”
时慈话音刚落,便看见眼前小楼上明晃晃的几个大字,“客栈”两个字让时慈恍了好一会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