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2 / 2）

卫霖坐在一旁的书桌前看书，闻言将目光从书上移开。

本来出了事他该是要忙着查找凶手，但兴德帝既然发了话说交给他，卫霖再去忙此事就有不尊圣旨的嫌疑，因此也就闲了下来。

再说凶手到底有谁，他心中有数，不查就不查，也无妨。

他看着傅妍君手旁大叠大叠的礼单，竟觉得她说得挺有道理。

府上是否有主母可以主持各府间礼尚往来，当真是不同，以往镇南王府虽也显贵，但府上没有主母，很多礼帖都没法送来。

现在则不同，什么成亲添丁寿宴花会，都有帖子来，比之以往不知热闹几倍。

有种……生活的气息。

卫霖自己可能都没有发觉，他开始喜欢到后宅来，坐在书房，或是软榻上随意翻着一本书，哪怕什么都不做，也比在前院书房冷冰冰的要好。

“王爷王妃，”清渠对来传话的小丫鬟摆了摆手，回话道，“陆公子在外头等着王爷。”

傅妍君一眨眼睛，有些讶异地望了卫霖一眼，“你还没告诉人家？”

卫霖要起身的动作一滞，“你猜到了？”

傅妍君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但说了就说了，她如实道，“有所猜测。”

卫霖摇了摇头，“你能猜得出来，陆冲未必不能，告诉不告诉不过是个形式。”

“可你不说陆公子也不知自己所想是对是错，”傅妍君反驳了句，觉得卫霖在这件事情上处理的不太妥当。

“他无法死心，便还抱有一定希望，希望越大，得知真相时的打击越沉重，再有，从开始到结束，这其中的煎熬十分难耐。”

所以她觉得，还不如从一开始就不隐瞒陆冲，告诉他实情，如何做决定是陆冲自己的事情。

彼之砒霜，吾之蜜糖。

为他人好，他人不一定是真的好。

卫霖听罢若有所思，他没有像傅妍君这样思考过，认真来讲，他确实是出于好心，一半是因为对他的了解，一半是因为自己是他的上司，考虑大局，才做出的决定。

他没有觉得自己做错了，哪怕听闻陆冲一次次的寻找荆祥祁剑，也没有这个意识。

但傅妍君的话，带给了他崭新的思考方向。

在见到陆冲后，没有着急告诉他实情，他先问了一个问题，“我一直瞒着你，不让人告诉你实情，你可有怨？”

陆冲神情一慌，以为是自己近来的举动让他有了误会。

他刚想说自己没有怨，就见卫霖一抬手，制止了他的话，“陆冲，你我是战友，自小的玩伴，我想听的是实话。”

陆冲滞了滞，半晌后闷声闷气道，“你明明说不瞒着我的，有什么消息第一时间告诉我，结果最后什么都不说，别人都知道，就我被蒙在鼓里。”

果然有怨，卫霖哑然。

“不过，”陆冲又道，“我知道你和荆祥他们都是为我好，我性子冲动，会做出什么事我自己都想不到，你们瞒着我，完全是为我好。”

这才是最让人郁闷的，因为知道别人是出于好意，即使不满也没地去说。

“也并非都是为你好，”卫霖在他说完后如是道，在他惊讶的目光中坦然笑笑，“担心你冲动是一方面，怕你误了大局也是真的，你若怨，便怨着吧。”

陆冲慌忙摇头，很是感动，“王爷能对我说出此言，属下便有怨，此时也散了，还请王爷告诉属下事情真相，属下惦念已久。”

卫霖看着堂下表达忠心的陆冲，他还很年轻，即使在战场上走过一圈，也依旧青涩稚嫩，起码与他相比是这样。

他对自己的行为有些不耻，这是他之前听了王妃的话想到的办法，因为他清楚，陆冲必然是有怨气的，哪怕他碍于身份注定隐忍不发，可有怨就是有怨，无法掩饰。

但听过王妃的话后，他有了新的想法，连王妃都能看出陆冲心怀有怨，这怨气无法避免，不如坦诚一些，直接说出来。

陆冲不是那等难缠的老狐狸，坦诚一些就足以使得他感激涕零、五体投地。

日后再面对类似的事情时，都可以如此行事，一个上位者的坦诚，足以收服下属。

陆冲手握成拳，死死咬住牙，最后直挺挺的跪下，“王爷！属下多谢王爷告知实情！”

“起来吧，”卫霖叹了声，亲自走下台阶将他扶起，“我今时无法替你报仇，但你且看着，这仇来日必报！”

“属下相信。”他一拳重重砸在地上，努力克制，哑着声音道。

卫霖心底又是无声一叹，荣氏，可真是害人不浅。

这仇，他记着，为陆冲，为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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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