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奇妙(2 / 2)
宗彧撤回他撑在门框边的手,见鹿娅出神,屈起手指敲了几下她身后的门板将之注意力拉回来。
宗彧指了指他唇上那隐有血色,半结痂,让鹿娅不留情咬出的伤口,低低一笑道,“我们小娅真是一点情分都不留。”
鹿娅一见宗彧薄唇上那被她咬破的伤口,白皙脖颈又是一红,打定主意要“自闭”到底。
还给说晚安?!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宗彧见鹿娅那双漂亮的眼睛里终于多了点光华流转,蔫蔫的神情有了点精神气儿,微勾了勾唇。
他在说完这句话之后迈开步伐就走出了客厅,站在玄关之处。
鹿娅即使是低垂着眼睛,但是她能感受到宗彧走远的步伐,微不可察地绞了几下她的手指,抿唇的动作稍显出她的纠结之色。
鹿娅终究还是磨磨蹭蹭地朝外走了几步,宗彧有心等鹿娅朝他走来。
鹿娅没有让宗彧等太久。
在她温吞地朝宗彧走来时,宗彧那颗冷硬的心瞬间被鹿娅的举动软得一塌糊涂。
比浸泡在蜜罐和19度温水中还要甜,还要暖。
宗彧知道鹿娅脸皮薄,还愿意走来送他出门口既是多年来的涵养又是他利用了鹿娅心软。
宗彧微阖了几下眼睛,再睁开狭平的眼睛时,眼底已没了那骇人暗色。
鹿娅视线飘忽,最后还是落在宗彧身上。
她站在玄关处的最朝内的位置,宗彧站在玄关处最朝外的位置,他已经套上了那件灰色的大衣,衬得身姿愈发挺拔。
宗彧没再多停顿,打开了鹿娅家的大门。
门上设备里的电子音发出响亮的“滴”,红灯闪烁着,表示电子门此刻的状态是开门状态,等待关上转换为绿灯。
宗彧已经迈开长腿踏出了门外一步,外边的冷风簌簌吹进有暖气供暖的独栋楼。
一见宗彧要出门,就有保镖见此准备上前,宗彧没有回头。
他动作沉稳地正要将门关上,就听鹿娅小小声,薄弱得几乎快要被‘呜呜’北风刮走,消散不见的两个字,“晚安。”
鹿娅默契的没有在‘晚安’二字前添加对象。
宗彧身形高大,背对着鹿娅的面容上微露淡淡笑意,他的动作不停,轻轻将门给带上。
电子音又是“滴”的一声,宗彧身上的木质冷香被北风挤过那瞬门的缝隙,裹携而来,残留于静谧的玄关处。
宗彧似有笑意地伸手碰了一下他唇上的伤口,抬眼隔着门板站定了好一会,灰色大衣上的细绒毛让北风都吹动,他的姿势仍未有所变化。
有保镖上前想给宗彧送上他落于车内的灰色围巾,男人下唇紧抿,眼眸微动地看了一眼保镖,无声的拒绝了。
仅仅是一扇之隔,他跟鹿娅竟然都同时站在原地没有立即离开,如果没有这扇门的阻隔,他们就会发现彼此都在互相对视着。
宗彧脚步微动,鹿娅也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转身小跑上楼了几步,再折下身时迅速地拉开门。
门外已经没了宗彧的身影,只有寂寥的树叶沙沙作响和电子门“滴滴滴”的声音,冷风吹得鹿娅微微瑟缩了一下脖颈。
鹿娅楞着吹了几下冷风,一下被冻得回神。
她的右手正搭在电子门上,正要将门彻底关上之时,门外突然有一道大力阻止了她的关门动作,鹿娅眼皮一跳。
红灯闪烁着,像是在急促地催着他们快将门关上,不要忘记了。
但是那道大力直接将门慢慢推开,鹿娅不由放下搁在门板上的右手,看着来人。
宗彧正平静地望向她。
“小…你不是已经走了吗?”鹿娅下意识想喊宗彧‘小叔叔’,但马上意识到什么,改了口,骤然一个‘你’字落在鹿娅耳里依旧有不习惯的别扭和生分感。
“很奇妙,我听见了你开门的声音。”宗彧如实地略弯起唇淡淡说道。
顺风时声音会传的远,逆风时声音则可能几乎听不见。
司机当时已经将车子开出鹿娅家楼下,临要打个方向盘拐弯彻底消失于夜色之中时,宗彧突然出声让他停下。
他兀自推开车门不让其他人跟上,宗彧高大的身形渐渐与黑暗的夜色融于一体。
今夜宗彧难得没有让司机关紧车窗,半降到了四分之一处,能够让冷风灌进,这让宗彧能够阖上眼保持足够的冷静去思考。
寂静的夜晚里呼啸风声吹得树叶簌簌而动,声音细碎又杂。
但是宗彧却是倏地睁开眼,他搭于膝头的手指紧紧攥起,手背上的青筋突起。
在这么多杂碎的声音中他硬是听见那‘滴滴滴’开门声借着呼啸的北风顺风远远传来,轻得即将消逝,宗彧看向保镖,“你有没有听见开门的声音?”
他们的位置是一个盲区,并看不见鹿娅是否有开门泄出灯光,更是有段距离难以听见动静。
司机没有表态,保镖再次细细听了一下,确认地点了点头,“现在还有。”
保镖话一说完,第一时间在心中谴责自己的失责。
他竟然还没有雇主的耳力来得清晰,甚至还是在宗彧发声询问时才意识到。
保镖刚毅的眼神里流露自责之色,又见雇主没有要他跟上的意思,忍不住产生一瞬即将被辞退的忐忑。
司机疑惑地目送宗彧的身影,保镖没了宗彧的吩咐,只好仍旧呆于车上。
司机和保镖难得有了一点视线上的对视,互相在眼里看到了一点往日在他们身上都看不见的神色。
宗总先是唇上有可疑的结痂伤口,又是干站人家门门口不走。
好不容易要走了吧,他又冷不丁问他们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之后立马开下车门折身回去,依旧是沉稳的气场,但总是有种急切的味道在里面。
急切?
司机摇了一下头,他怎么突然昏了脑,竟然要将“急切”二字安于天塌下来眉头都不爱蹙一下的宗彧身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