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二章、行刑(2 / 2)
怒洋就愣了愣,我?
子吟颔首回道,他问我……没有再娶,可是因为一直还念着你,然后……我们就谈了很多。
怒洋并没想到那契机竟是自己,脸上就露出了一点缅怀,我从小时候,就常见着他来白家,找爹打牌、喝酒,过年的时候,还给我们兄弟封红包。
子吟嗯了声,就紧紧握着妻子的手,林师令也记着你……他还问我,你与娘儿是不是孪生兄妹,怎么就那么像……
这也是个奇异的缘分,因为白家的旧人已经没剩多少,林师令老怀感伤,就和勉强算是旧人的子吟谈起话来。子吟才突然想到,以林师令这个身分,若他出口要留娘儿,即使是大哥,也都必须要斟酌考虑的。
林师司和武升,也都是白家的老将了,他们说的话都有份量,武升甚至还向第一团的兄弟说了他的看法,军议里,才多了这许多附和的声音。
大哥能收回处分,就真的是最理想的结果了,就是子吟也没想到,事情能有如此的顺利。
二人在这办公房里稍稍的处了一会,就得回到正事去了。怒洋让子吟在沙发坐着,说,我还有点事,你在这里等等,待我回来。
子吟没想到妻子竟是把自己留在房里,就有些意外,我……不能跟你去吗?
怒洋看了看子吟,竟是有些犹豫,我要去刑场,那边正在处决俘虏,这并不是一般人受得了的场面。他是怕丈夫看到行刑的场面,要害怕了呢。
谁知子吟听了,却是站起身来,我也去。他一直想要看看……那些煽动叛乱,让白家出兵追捕的赭党人,都是些什么人。
怒洋打量了丈夫一会,就道,……那你走在我身边,不想看的东西,我给你挡着。
子吟颔首答应了,二人又从办公房离开,走到了营地较偏远的一区,正是连接着军医、刑场,甚至是殓葬岗的地方,才略略走近,已是嗅到了飘散在空气中的血味儿。
怒洋一直留意着身边的丈夫,一步一步的走,断续的枪响就在前头响起来。
他们走进刑场,就见数十名犯人给捆绑着,跪在了场上,正是逐一给枪毙。被捕以来,他们已是受过连日的审问,犯人头脸都是血污,有些人甚至是奄奄一息了。
这刑场的边上还有几个高架子,都是缚着行绞刑的尸体的,怒洋就下意识的,用身体挡在了子吟面前,并不想他看到。
白家士兵举着枪,一一毙了这些俘虏,他们并非主谋,数日以来能供的情报也都和盘托出,正是再没有留活口的必要。
怒洋以为子吟是心软之人,看到这样残酷的处刑场景,必定要受不了,然而让他意外的是,子吟始终深皱着眉头,却是个不为所动的脸容,他渐渐就放下心来,后知后觉的想道……子吟跟大哥在东北打的仗,死的人千千万万计,又在俄国经历过内战的,对于血腥的场面,早已不是第一次见识了。
子吟非得亲自来看,就是想知道在华夏里跟从赭党的,是些什么样的人,而他们至死,又是怀着怎样的心态。
劫走军备的同党里,有老农民、壮丁,也有年轻的学生,有些人痛哭着,恐惧地等待着死亡的来临。
然而在他们其中,却有看似是思想激进的青年,痛骂白镇军复辟大帝国主义,欺压无产阶级的大众人民,他们都咒骂着白家人不得好死,南部的赭党迟早会扩到北部去的——子吟听在耳里,就想起了在俄国时候的米夏克,还有伊尔库茨克许多他认识的年青人。
他们本来都是很好的人,只是思想扎根在脑海里,就都变了。这些人无偿的为赭党卖命,到死还歌诵着远方的苏维埃,士兵一枪砰的打下去,就把这条鲜活的生命打没了,尸体软软的倒下来,再也没了气息。
他们就站在原地,直接处刑结束,子吟见这死去的都是华夏人,就向怒洋问道,谢列耶科夫呢?
在牢房。怒洋回道,他与俄国、南京的赭党都有联系,知道的太多。大哥,二哥要抽空过来,亲自的盘问。
子吟嗯了一声,心里却是存着疑惑,我在军议上听你说到,那炮车本拟着是卖给日本人的,谢列耶科夫与日本人也有勾结?
他一时称自己是中俄混血,讨的国内赭党人的崇拜,又称自己为日俄混血,在天津开了一家洋行,是挂名的商人。怒洋便回道,日军也不一定知道,谢列耶科夫是赭党人,或是他们明知道,还要与他做买卖。毕竟白家是两方共同的敌人,正好是联成一气了。
子吟便垂下眼去,他在俄国亲眼看着赤色革命如何散布开去,就如二哥所想,这将会是新政府的一个隐忧。
欧洲各国也都有着苏维埃的足迹,让政府不受赭党的侵占,正是所有国家共同面对的难题。不管是哪一国,至今犹没有想到一个有效的办法,这在历史里是没有先例可遁的——从封建帝制、到民主政府的革命,至今成了思想主义形态的对峙,时局一直在转变,已是大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