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2 / 2）
“俺不是这个意思啊，那，那啥……老二和老三……”
“都给俺滚出去。”程妈脸色阴沉，不善的对程老二和老三说道。
程老三脸色就挂不住了，他这都当村长了，整个村子里，谁见了他那不是捧着说好话？今儿个要不是为了二哥，他根本就不会来程大旺家里！
结果还要不被欢迎？
程老三当即就火了，起身要走。
“老三！”程老二赶紧喊住了程老三。
然后看向程妈：“大嫂，你看……”
“谁是你大嫂？咱们家可没有你们这样的亲戚，可别乱攀亲戚。你们来这儿吃也吃了，喝也喝了，该走了吧？”程妈不善的瞪着俩人。
“大嫂，好歹咱们也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啊。”
“到底走不走！”程妈厉声。
程老二也挂不住脸色了。
程妈见这俩人还没走，看了一眼程大旺：“姓程的你之前咋答应俺的？”
程大旺硬着头皮起身：“你们都回去吧，至于你们说的事儿……你们也都清楚，咱们两家没可能再联系了。这次请你们进来坐，也是不想在外头闹的难看。老二之前不在家，现在回来了。这一桌，就当是最后的一点儿情分，以后你们也少来俺家了。”
程大旺的态度变得坚决。
程老二心里头气的够呛，感情他这过来一趟，还是没能和他们搭上关系？
“二哥，俺之前就说了，人家这日子好了，可是不认咱们的，赶紧走吧。还等着人家赶不成？”说着，程老三就往外走。
程老二无法，也跟着出去。就见到齐知玉刚进门。
两边遇见。
程老三这心里头的火气也上来了，对着齐知玉就是一阵呛：“齐知青，你咋在这儿？这都快过年了，你不回知青点，像啥样子？”
齐知玉一愣，看傻子一样的看了一眼程老三：“这事儿，你问刘支书。他会给你解释。”说完，绕过俩人进了屋。
程老三又碰了个软钉子，气的直接出了门儿去。
等到了外面，就忍不住一顿训斥程老二：“二哥你也真是的，非要俺和你一起来，俺这面子都给丢尽了。你说！俺好歹也是个村长啊，咋着还让个恶婆娘给赶出来？这要是传出去俺咋混？”
“你少说两句，俺都说了，程家对俺有用。别忘了俺是咋出来的。还有，人家也答应了，再过几天就把爹给放出来。那都是要条件的。要是拿不出东西来，咱们都玩完！”
程老三不说话了。
看了一眼自己的二哥：“那你说这事儿咋办？”
咋办？
程老三郁闷，他要是知道咋办的话，就不烦了啊！
这边，程老三郁闷的半死，另一边，程妈也是气的够呛。眼看着自家的好东西给糟蹋了，再看看自家男人低头认错的样，程妈就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了。
“还愣着干啥？等着俺给你收拾呢？”
程大旺赶紧起来，准备收拾这些东西。
程蓉蓉拉着齐知玉就往自己的小屋里去。
等到了小屋，程蓉蓉有偷偷看了一眼外面，才关门道：“这事儿咱们不能掺和。我爹就得我妈整治她。不然的话，那心软的劲儿一上来，就以为自己谁都能救了。”
“好。听你的。”齐知玉说着，却是轻车熟路的翻出了程蓉蓉的书。
程蓉蓉一看见书，顿时就苦了脸：“知玉……阿玉！咱们能不能先不学了？”
程蓉蓉声音娇软，可怜兮兮的看着齐知玉，瞧着仿佛小猫一样，让人忍不住心软。齐知玉拿着书的手微微颤了一下。再看看眼巴巴的程蓉蓉，心里叹了口气。
认命的把书放下。
望着她：“好，都听你的。”
程蓉蓉顿时松了口气，为了不学习，她可是豁出去了。连这老脸都不要了的撒娇啊。这要是还不成，那真的是亏大了。
不用学习，程蓉蓉可就舒坦多了。
没一会儿的，外头传来了程妈的怒骂声：“程大旺，你别给俺装死，你给俺说，到底咋回事儿？你之前答应俺啥来着？为啥他们就进了咱们家门儿了？”
程大旺被自家婆娘掐了耳朵。整个人都不好了。
“孩儿她娘，俺……俺真的冤啊。他们俩一起来的，又堵着门口儿，俺担心让人瞧见了影响不好，就让人进来了。之后老二又一直在说……说以前的事儿，一直道歉。老三他也不说话。后来，他们俩饿的肚子叫唤。俺想着，就当是最后一顿，这才让他们进来了。你得信俺啊，这事儿俺不能骗你，再说了。老三家闺女坑了咱们蓉妞儿的事儿，俺记得的。咋能再原谅他们？”
程大旺急忙认错，生怕晚了被自家婆娘给收拾了。
程妈听着自家男人的话，那是半句话都不想相信，看着他忍不住冷笑：“是吗？俺看着可不是这么回事儿。程大旺，你能耐了啊，连俺的咸肉都敢拿出来给人吃。”
“这，这事儿……”
“得了，我也懒得说你，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得了。但是以后要是再让俺在屋子里瞧见他们，咱们就离婚。他们一家子没个好心思，俺不能让你害了闺女。”
程妈冷冷的看着自家男人。
也第一次的认真的想了这事儿。
程大旺懵了。
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家婆娘。这些年，啥苦日子孩子她娘也没说过这话啊。
“你……”
“俺不给你开玩笑！程家那些人是啥样，你自己清楚！”程妈说着，转身就往外走。
程大旺赶紧拦住：“俺保证，以后绝对不让他们靠近咱们家。也绝对不和他们说一句话。咱们和他们也没关系。”程大旺连连保证，不过程妈可没搭理他。
而是出去了。
到了厢房那边去。
厢房里，吴老太正在纳鞋底，瞧见程妈过来，笑呵呵的让她过来坐。这会儿老太太早就没了之前那时候的迷糊劲儿，今天这事儿，她也听见了。见到程妈过来，也知道这是心里委屈了。
程妈坐在吴老太身边，也不说话就帮着纳鞋底。
半天了，才听见吴老太太道：“大旺性子善良，耳根子也软，这些年了，他都这样的。一时半会儿的，你就是让他改，他也改不掉。”
程妈听着，忍不住叹气：“俺知道，俺就是生气。吴婶儿，你说那些人，咋就那么不要脸啊。凭啥还牵扯俺们？”
“这人啊，为了利益啥事儿都做得出来。”吴老太叹道。
程妈是更生气了。
“大旺他改不掉的，不过他对你和蓉妞儿，那是真的好。”
“俺知道。”
程妈瓮声瓮气的，要不是因为他对自己和闺女好，早些年她就不过这苦日子了。
“啥事儿都能说的开，你要慢慢的教他。至于那些人……左右已经远了，你不去理会，自然就没事儿了。安心，大事儿上，大旺还是有数的。”老太太继续说道。
程妈也不知道怎么着，这一肚子的火气，在吴老太太这儿听完话，反而就没那么生气了。
她和吴老太，是真的合了脾气。别人要是给她说这些话，她指不定要训对方一顿，可在这儿听了，她就觉得舒坦。
“吴婶儿，俺是真的累。”程妈叹了一口气。
吴老太点头，笑模样的看着她：“这年头，谁能不累啊。你聪明又抓家，这日子过起来当然也累。好在蓉妞儿懂事儿，能帮衬你一点儿。大旺虽然人不够精明。可有底线。不至于亏着了你们。这就是好。这时候，平安就是福气。争的再多，回头瞧瞧，自己啥都不剩不下了。你说，这日子又有个啥意思？”
吴老太的话，让程妈忍不住点头。
她也是这么觉得的。
也正因为这么觉得，所以才会忍着了自家的蠢男人。
她不想让蓉妞儿没爹，也不想这个家没了。
她一个女人家，想要带着一家子过日子，也不是那么简单的。头脑发热说离婚啥的，那都是说说。
这心里头的火气散了，也就好了。
程妈帮着吴老太纳了一双鞋，才重新回了大屋去。大屋里，屋子已经被收拾干净了，再去厨房，发现程大旺正在厨房里做饭。
看着老高的汉子，蹲在那儿烧火，程妈这心里头的火气，也顿时就散了一大半。
程大旺瞧见自家媳妇儿，赶忙起身：“你……你不生气啦？俺，俺把饭做上了，再有一会儿就得，你去歇着，一会儿俺喊你们吃饭。”
程妈瞧着他这样，忍不住笑了：“你做饭？那还能吃？赶紧的把俺白天买回来的东西归置好，年关了，还有的忙呢。”说着，程妈把人给推了出去。
程大旺这心里也顿时的松了口气。
不管咋样，好歹她没生气。
只要不生气那就好。
程妈知道自家男人的心思，就当做是啥都没发生似的做了晚饭。
齐知玉自然是在这留了晚饭的。吃过了晚饭之后，才回了隔壁自己的院子。
刚进屋，就瞧见姜礼在那儿一脸贪婪的看着他的那些宝贝呢。
“呦，回来了？咋样？看够你家小媳妇儿了？”姜礼听着门声，打趣起来。
“媳妇儿哪看的够？问这话，一看你就没媳妇儿。”齐知玉白了他一眼。
姜礼：……
这人咋就这么讨厌呢？
感情就你有媳妇儿是吧？你有媳妇儿你高人一等了？
姜礼本来的好心情，瞬间成了满肚子的怨气。
“年关了，你还不打算回去？”压住心里的郁闷，姜礼还是把话题拉回了自己今儿个过来的主要目的。
“回哪里去？”齐知玉反问。
“你这人咋明知故问呢？当然是齐家啊。你该不会真的打算在这呆一辈子了吧？我说，你服个软，回去之后啥事儿不成啊？”
“我都是蓉妞儿家的上门女婿了。再说了，服软？对谁？那一家子恨不得我死了才好。齐家的东西，和我可没多大干系。至于回去的事儿，等着蓉妞儿考大学的。”
“你咋不等她生孩子呢？”姜礼被气的整个人都不好了。
齐知玉看了一眼姜礼，也不说话。
姜礼也卡壳了：“得，你厉害，你，我真是没见过比你还毒的。这地儿的老物件你也收的差不多了。回去的话，你可比在这儿自由多了。大好的前景等着呢，感情你也都不在意？”
“我最在意的都在这儿呢。”齐知玉淡淡的回了一句。
呛的姜礼只想打人。
“要是还为这事儿，就得了吧。”齐知玉道。
“呸！我真是活该，咋就管你事儿了。我跟你说，那小姑娘回去之后，可是提了你在这儿找了人的事儿。估摸着用不了多久，你家那些好信儿的就得来。他们可还盘算着用你联姻呢。就你这模样，换谁家去做女婿都是成的。”
姜礼忍不住提醒道。
齐知玉神色冷了冷。差点儿忘了……那一家子现在还打他主意呢。
“等他们来了，自然就知道了。这事儿我不会后悔，就是一辈子待在这儿，我也不怕。”齐知玉十分的自信，他在哪里做生意，都是可以的。只要他愿意。
“兄弟一场，齐知玉，这乡下姑娘真的不适合你。你和她一起，不知道得多奋斗多久。再说了……你，你现在看她好看。等以后呢？”
“以后我看她更好看。”齐知玉回道。
“我说你不抬杠能死不？”姜礼气的跳脚。
齐知玉也不说什么。
他喜欢程蓉蓉，甚至为了程蓉蓉，重来了这么一回，放弃了本来属于他的真正好前途。
为的就是她一个人。
现在又能有什么比她更重要的？
亲人？他没有真正的亲人。朋友？他也从来不需要朋友。
他的人生，在没有程蓉蓉之前，一直都是灰色的。一直到遇见了她之后，才觉得什么都有了意义。
上辈子是这样，这辈子也一样。
上辈子时候他不懂，也没来得及去做的，如今他都得补回来。
姜礼越看齐知玉越觉得糟心，最后干脆的就走了。
到了年关的时候，人总是格外的忙。
程妈一过了二十三，就开始给屋子扫灰，给家里人做衣裳，还顺便帮齐知玉也做了一套。再加上蒸馒头包包子，等着都忙活完，这都年二十九了。
不过就算是到了二十九，那也没得清闲。
还得准备年三十用的东西。
程蓉蓉今年也帮了不少忙。等正式年三十那天。一大早的，程妈就把齐知玉喊来了自家。又一大早让程爹把家里烧的热乎。免得过年家里冷了。
程大旺的厂子里不少人也住在这附近。
所以哪怕是三十了，他们这些人也都还会聚一聚。
所以干完重活儿之后，他就跑出去了。程妈也不在意，毕竟这厨房里的活儿，也不指望自家男人能帮什么忙。
程蓉蓉和齐知玉也被赶到了屋子里去。
这会儿大屋里，张老爷子和张老太太都换上了新衣服。是一套深蓝色的棉袄。都是程妈亲手给做的。
老太太的头发梳的一丝不苟。
屋子里年纪最大的，是吴老太太。
这会儿她正坐在炕上，笑呵呵的看着一家子人。今儿个过年，是不动针线的。所以，她也没再纳鞋底。
说来这老太太，也是真的让程蓉蓉佩服的很。明明都说了会照顾老太太，给她养老。她也自己没闲着，纳鞋底拿出去卖掉。自己也攒了不少的小金库。
甚至偶尔还帮衬程妈。
张老太太这会儿是有些魂不守舍的，程蓉蓉瞧着，估计她还是念着小姨呢。
“齐知玉在没？”外头，有人喊了一声。
齐知玉闻言一愣，听出来是姜礼的声音，想了一想，就跟着程蓉蓉一起出去了。
门口儿，姜礼瞧见这俩人是一起出来的，顿时更加牙疼。
齐知玉看见姜礼也很意外：“怎么？你没请假回去？你想批假的话应该还是很容易的吧？”
“是容易，你不回去，我一个人回去，这不是找事儿呢吗？指不定那些人等着让我说点儿啥呢。好歹兄弟一场，我今儿个不回去，家里老爷子也不至于打死我。就先不回去了。”
姜礼的意思，齐知玉很清楚。
这是担心其他人问起他的事儿。姜礼不好回避，回去就一定要说。但是说了，会给他带来一些小麻烦。
齐知玉领了人情，点点头算是知道了。
正想说啥呢，就听见姜礼继续道：“对了，我今年在村长家过年，你不知道，我去那个村子，村长家的姑娘长得，那叫一个好看。”
齐知玉看了一眼姜礼，对他嘴里说的好看，那是半句都不相信。
“你说……我是不是也找个乡下姑娘试试看？”姜礼问道。
“你可闭嘴吧。”齐知玉嫌弃的看了他一眼，就打算拉着程蓉蓉回屋。谁知道他又来了一句：“齐知玉，我之前说的事儿，你最好也长点儿心！别以为真的能躲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