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翅（2 / 2）

一声凄惨的惊叫响彻云霄，在墨羽刚碰到雪心果之时，身后两个男孩趁机突然脱掉了她的破皮袄，露出了她的一双翅膀。

这是一双漆黑异常的翅膀，暗淡的羽毛稀稀疏疏，如杂草般长在荒坡之上。

“哈哈哈......”

三人顿时放声大笑，有一个甚至捂着肚子笑弯了腰。

墨羽彻底吓呆了，无助、难堪、委屈，数不清的痛楚涌上心头。她不知所措，想要逃避，可迈不动双脚，只得愣在原地哭泣。

女孩笑够了，带着两个男孩偷偷跨到墨羽身后，趁她不注意各自扯了几根羽毛。

“不要......”

这一次的大喊，还夹杂着不少疼痛。

三个小孩已起身飞到半空，煽着翅膀大声叫到：“你这个黑不溜秋的害人精，要不是你长着一对黑翅膀，你娘亲也不会被赶到山下去住，也不会每天饿肚子。”

话落，三人很快消失在天际，只留下满天的大雪继续呼啸，狠狠的拍打在墨羽的黑色翅膀上。

“为什么？为什么？”

墨羽跪在地上卷缩着身子放声大哭，类似的话，同样的欺负，她受得太多。

她虽出生在雪云山，虽是雪云族，可她生来就长着与所有族人都不一样的黑色翅膀，一双飞不起来的黑色翅膀。

因为这双翅膀，她刚出生就受到族人的排斥，族长认为她降临在雪云山是不祥之兆，责令她的母亲将她丢弃。

但母亲从来没有嫌弃过自己的骨肉，宁愿带着她离开山顶，远离族人的庇护，也不肯放弃心爱的女儿。

说起她的这个名字，墨羽，其实也是族人的嘲讽：墨染过的羽毛。

母亲很无奈，也曾给她起过一个好听的名字，可在这里，得不到族长承认的名字，没人会叫。

雪，仍在疯狂的下，风，仍不停的嘶吼。

细听，四周的风雪声变了，变成了刚才的那一声声嘲笑，源源不断的钻进墨羽的耳中。

哭着哭着，墨羽突然抬起头，伸手捏住翅膀上的一把羽毛，咬紧牙齿用力扯掉。

她不断的撕扯，一把，两把，三把，扯得羽毛满地掉落，扯得后背鲜血直流。

不知过了多久，墨羽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茅屋前。

“羽儿......这......这......是谁？谁这么狠心？”

母亲惊呆了，望着墨羽身后已经凝固的红色点滴，那一长串直淹没在雪雾深处的鲜血。她半响才反应过来，急忙一把抱住女儿，哽咽着说不出半句话。

墨羽缓缓擦去母亲两颊的泪水，泪目道：“娘亲，是羽儿自己扯的，他们都说是羽儿长了对黑翅膀，才不能住山顶的。我听他们说过，山顶有好多好吃的，不用饿肚子，山顶有好多大房子，住进去后不怕冷了。娘亲，你带羽儿回山顶吧，羽儿已经把羽毛都拔掉了，羽儿没有黑翅膀了，族长一定会允许我们回去的。”

“我的傻女儿啊......你为什么这么傻？”母亲一阵痛哭，颤抖的把墨羽抱回茅屋，放到床上不敢松手，生怕她再受到半点疼痛。

夜幕十分，母亲小心翼翼的放开手，轻声问道：“羽儿，还疼吗？”

墨羽摇摇头道：“不疼了，娘亲，怪羽儿不好，把篮子弄丢了，害娘亲饿肚子。”

一行泪水再次顺着那道醒目的痕迹滑落，母亲心疼道：“羽儿乖，娘亲不饿，是娘亲没本事，让羽儿住这种地方。”

墨羽熟练的伸手擦干净母亲的泪水，小声问道：“娘亲，我们何时回山顶去？羽儿都十二岁了，还没去过山顶，他们说，凡到了十二岁，就该行成人礼啦。娘亲，什么是成人礼啊？”

娘亲不忍墨羽伤心，像往常讲故事那般淡笑道：“成人礼啊，就是到了十二岁的孩子，站在山顶最高处往下跳，然后张开翅膀直飞九天。这是我们雪云族鉴定勇气的仪式，是小孩成人前最重要的仪式。”

墨羽摸了摸自己的翅膀，刚碰着，就疼得赶紧缩手，她黯然道：“娘亲，可是，可是羽儿已经把羽毛扯掉了，呜呜......”

娘亲轻轻抚摸着墨羽的头，温柔道：“没事的，羽儿，你一定会飞起来的。”

墨羽突然哭出了声，埋怨道：“娘亲骗人，为何羽儿到现在都不能飞？呜呜呜......娘亲骗人......”

“羽儿乖，不哭，羽儿肯定能飞起来的，娘亲明日就带羽儿上山顶，让羽儿完成成人礼。”

母亲说得很坚决，墨羽望着她的眼神，相信母亲这次一定会满足她的心愿。

“娘亲真好。”

虚晃的灯火渐渐熄灭，墨羽已经感觉不到疼痛，带着暖暖的微笑熟睡过去，等待着明日的成人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