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 不孝孙女儿（2 / 2）

“嗯嗯，儿媳马上去办。”陈桂兰得了令，欢喜得不得了。老太太十数年不掌家，哪里知道府中银钱几许？二房家的地契房产，当时何柔一走，她便借口姜蘅尚小全要了过来。到时候，凭她一张嘴怎么说了。

“老夫人，您要不再斟酌下？方才我听蘅姐儿的意思，她仿佛又想留下来了。”

“徐妈妈，谁知晓这又是不是那丫头施的什么见不得台面的法子？回头又对阿柔说，是我们抓着人不放，非要等纪家来闹来抢？那可太难看了呢。”

倒也真如姜蘅一开始所想，徐妈妈果真还算怜惜她，想为她说几句话。

奈何到底是个下人身份，又没上过学堂，人也老朽了，嘴皮子和脑袋瓜都没有陈桂兰转的这么灵光。她才说了这么几句，陈桂兰已经句句都做了辩驳，还将事情说的更加严重。

“老身看她们怎敢！”老太太恰恰就受了煽的这一把风，点的这一把火，气得两眼一瞪，“眼下，便由不得她们了，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我姜家养不得这种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人！”

话音刚落。

门外，哐当一声！却是什么盘子瓷器掉在了地上，接着啪地一声急促清脆的声音，碗摔碎了。

“啊呀！”率先传过来夜莺带着哭腔的懊恼声音。

她就不该心软，见蘅姐儿跪在门口可怜兮兮的，同意了她的要求，让她端着粥过来给老太太请罪。

就她，素日里连水果都没给老太太端过一个的娇小姐，能做点儿什么活哟！

“哎，你！我……”夜莺真想甩自己一巴掌，含着泪的双眸看着姜蘅，说也说不得，怪也怪不得。眼睛一闭，只能自己去认了这个错，看老太太怎么发落了。

不曾想，她还没反应过来，刚刚还在她身侧的蘅姐儿已经不管不顾地冲进了门内。

“祖母，蘅儿不走，打死都不走。”

一声带着哭腔的声音一过，夜莺再一抬头，姜蘅又跪在了床榻前。

“你怎的进来了？”这一连串的变动，使得屋内众人一愣，最后，是陈桂兰先反应了过来。

她转过身来，挪了两步，将姜蘅大半个身子挡在自己身前，遮住了老太太的视线。

姜蘅没答她话，双膝跪着往旁边挪了几下，错开陈桂兰，又爬了几步，跪到了榻边，两只小手攀在塌上，落满了眼泪的小脸儿抬着，万分伤心的看着老太太。

“祖母，您别赶蘅儿走。蘅儿之前受了小人的蛊惑，失心疯了，才会想着说要去纪家。蘅儿想明白了，纪家有什么好？当初她抛下我嫁了人，又生了孩子，现下说要我就要我了？蘅儿是姜家的骨血，岂有去外人家的道理。是春鸽说有娘的孩子像块宝，我也是瞧着堂姐有伯母的照顾心里艳羡又嫉妒，所以想体会一下有娘亲的滋味。”

抢在陈桂兰再度开口阻拦之时，姜蘅率先说了话。

她虽说的多，但语速极慢，极诚恳。知晓祖母正在气头上，她先给自己安了罪名，又贬低了一番何柔和纪家，正了一下姜家的身份。最后说的这几句话，更是言辞恳切，可怜，真真戳到了老太太的心窝子里了。

可不是哦！

原本也是姜家的小娇娥啊。老太太忆起来，小姜蘅不到一周岁便会说话了，咿咿呀呀地叫爹娘，叫祖母，叫祖父，当初夫君缠绵病榻之时，只见到这个闹哼哼的小丫头才能精神一会子。大春朝文官兴国，注重文化，小姜蘅五岁的时候，儿子便给她请了先生开蒙。

从前，也是老太太的心头好。后来……两个儿子一走，儿儿媳改嫁……小姜蘅眉眼之间最像何柔，她见着生气，这才冷落了下来。可怜小孙女儿无父无母的长大。原是想娘想的这般可怜。艳羡，嫉妒……

老太太心都要碎了。

不过，这小丫头向来机敏，老太太倒也没有放松警惕。恢复了些神彩的双眸盯着姜蘅，想将她的所有心思看穿。

“当真？”老太太她问。

“当真。”姜蘅回应利落，先前打翻了热粥被烫的透红的两只小手惨兮兮在老太太面前挥了挥，扁着嘴道，“适才听夜莺姐姐说您醒了，不孝孙女儿想将功折过，在您面前买个乖巧，便抢了夜莺姐姐手里的粥想亲自给您端过来。可孙女儿也是将将才醒，又在外面跪了一会儿，没甚力气，绊着台阶可摔了一跤狠的呢！”

“您瞧瞧，蘅儿这双手，可疼死了。”许是真的疼，许是见了老太太动摇的态度喜极而泣，姜蘅说着说着话，眼里的泪又蓄满了。

一口一个孙女儿，亲切的仿若真的是乖孙宝宝。连夜莺都多了个姐姐的头衔。

老太太便是有再多的不满和不相信，眼下也都消散去了泰半。

视线落在姜蘅挥来挥去的两只手上，果真是红彤彤一片。还有，这身上穿的都是些啥？脏兮兮的，又冷，心下立马心疼了，“怎么这么不小心？这些粗活儿是你做的？阿忧，快去那点儿烫伤膏过来，夜莺儿，快扶小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