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豪(1 / 2)
和初屋里的灯亮了一夜。第二日一大早,和初匆匆出门,逛了半个早市,到了晌午才回。
门房乐呵呵迎上来:“有两位小少爷来找您,已经等很久了。”
“小少爷?”和初随即一笑,来的应该是卢辛然的侄子。
进了花厅,有两个十四五岁的少年,正在拧着眉头吃茶,管家在一旁陪笑立着。
“我们大老远过来,你们主家好不懂规矩,就让你一个下人出来招呼?”一个身穿青色华服面容姣好的少年,神色不耐。
和初笑着走进花厅,朗声道:“我看你二人也不大懂规矩,入门拜访为何没有拜帖?我家里不知你姓谁名谁,如何招待你?”如果有拜帖,门房就不会不知这二人的身份了。
“我乃堂堂大理寺少卿家的公子……”
“楚异,不要胡闹。”另一个少年起身,对和初抱拳,“愚弟无礼,还望不要见怪。来的匆忙,所以没有准备拜帖。在下是傅郊,这是卢楚异,我二人是同窗,卢辛然大人让我二人来向和初大人请教学问。”
和初往主位上坐好,并不回礼,态度傲慢:“我就是和初。于辈分上,我是卢辛然的朋友,是你们的长辈,于官职上,我是正四品,你父亲是从四品,见了我,也要低一低头,更何况你不过是个秀才。你们向我来请教学问,我就是你们的老师,学生向老师请教学问向来都是跪着的,以示对老师、对学问的尊重,这种规矩,还需要我教?”
他这一番话说的卢楚异面红耳赤。卢楚异本就瞧不上和初的出身,连拜帖都不愿准备,但和初句句在理,他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和初摇头轻笑,对付这种傲气不懂事的学生,他有的是手段,先发制人控制住局面,再略施手段,让人心服口服。
“你们先生给你们留了什么功课?”
傅郊赶紧答道:“先生命我们做先帝时乡试中时务策,这是我二人所做文章,请您指导。”
和初接过来,扫了两眼,嗤笑一声,将纸团成一团,扔到了地上。卢楚异气不过:“即便我做的文章不行,可傅兄的文章连国子监的先生瞧了都说好,你到底有无真才实学,好坏都瞧不出?”
“你的文章确实一塌糊涂,傅郊的文章也没说到点上。”
“还请先生指点。”傅郊恭敬道。
和初端足了架子,这才开口:“这篇是让你们写江阳县水患治理,楚异虽写了几条办法,但一味引经据典,说的都是纸上谈兵的话,没有实用性。而傅郊提到的堵不如疏,还能根据江阳县的情况给了具体的法子,是个中等之作。”
卢楚异还不服,还要发作,傅郊拦住他,耐着性子请教。
“你这篇文章,可能会被主考官挑出来暂定为前三甲,但先帝决定名次时,你的文章一定会被往后排,因为你有个致命的错误。”
“什么错误?”
“江阳县虽常遭水患,但缺水的年份也不少,关键的是江阳县并非是平江的最下游。依你所写,在江阳县就大面积挖水田,挖深谷,那到了旱年,平江下游的村庄就半点活路都没了。”
傅郊如梦初醒:“所以先帝考的根本不是江阳县,而是平江的治理!”
“对。”想起先帝,和初心里很有几分不适。不管前尘如何,作为一个皇帝,先帝将帝王弄权术用到了极致。
卢楚异还有些懵懵,但见傅郊对和初越发恭谨,他也不敢再造次。
他忽然想到他父亲对先帝的评价,说先帝做事向来爱藏一层深意,而且经常是赏赐伴着毒、药,让人头秃。
他笑说,现在的陛下不会让人头秃了吧。他父亲却道,现在的陛下不会让人头秃,会让人直接头掉。
不同的帝王权术,都握着别人的生死大权。
和初又指点两人其它的文章,三人连饭都没用,直到和初到了回宫的时辰,这二人才不得不告辞。
“先生有大才,不该埋没在宫里。”傅郊递上一份帖子,“这是定国将军的雅墨会,到时皇城有名望的文人雅士将会共聚一堂,好画、好诗、好茶、好酒,先生一定感兴趣。”
又是邱应。和初挑眉,不就骗了点钱,邱应至于一副不找到他誓不罢休的架势?
*
定国将军府。
邱应有七个儿子,八个女儿,都各自婚嫁,单孙辈也有十三个了。
这七个儿子中,他最喜欢最疼爱的就是小儿子邱尘。可让他烦心的是,邱尘娶了方筠,夫妻恩爱,却至今无所出。
邱尘为了方筠,连个通房都不肯收,庶子庶女也没有。
邱应就瞧着这个方筠很不顺眼。在听说方筠去了和府后,他就派人跟着方筠,发现看似温柔贤淑的儿媳妇,竟然在外养了四五个野汉子!
“她跟四五个男人有来往,其中连低贱的戏子也有,她竟然还敢光明正大地登奸夫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