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描（2 / 2）
陆放对嫦娥点点头示意。
嫦娥低头微笑。
陆放突然说：“大陆的女孩子总是缺了那么点自信，明明什么都不输别人，却总是觉得自己不如人家，不肯落落大方地打个招呼或者说说话，好像这样才显得自己秀外慧中，贤良淑德。”
嫦娥一听这话，顿时觉得这人跟夏天没法比。夏天对女孩子是绝对不会这么讲话的。这么一想，脸上就带了出来，陆放看在眼里，心中暗笑，刚想再加两句，夏天说：“这么多年，你这嘴真是一点没变，是不是见个人就要先损一顿啊？”
陆放挑挑眉毛：“我没损过你吧？”
夏天说：“那是因为损我你得不到乐趣。”
陆放忍不住一笑：“对，无论说你什么，你都连个反应都没有，太无趣了。”
说话间，电梯到了。几个人出了电梯，嫦娥留意陆放跟夏天说说笑笑，倒是完全没有什么嘲讽，看来这毒舌的人设只是针对像她这样微不足道的人。
这么一想，顿时觉得陆放的人品低了一个档次。
陆放当然根本不会去关心一个小小的项目组长对自己会有什么想法。他跟着夏天进到办公室里，大咧咧地这里翻翻，那里翻翻，如入无人之境。
夏天笑着说：“找什么啊？没有小黄片。”
陆放嘿嘿一笑：“我这是替汤敏突然袭击呢。想当初你一举摘下我们的系花，可是惹的无数人活吃了你的心都有。”
夏天笑而不语。
陆放在椅子上坐下，调整了一个最舒服的姿势，从口袋里摸出烟盒。
夏天赶紧指指办公室里的牌子：“禁止吸烟。”
陆放翻了个白眼：“就抽，你打我啊？”
夏天忍不住：“有讨饭的还有讨打的，你以为我不敢打你啊？”
陆放笑着说：“在学校你敢，在这儿你可不敢。只要你一动手，我就大叫……”
“叫‘非礼’？”夏天带着笑意看着多年不见的老友。
陆放摇摇头：“叫‘快救火’啊，你们全组的人都得跑进来你信不信？”
夏天忍不住踢了他一脚：“怎么这么多年你还是这么找揍啊？”
陆放哈哈大笑。
夏天给他泡了茶：“你怎么会接孚明的offer？我还挺想不到的。”
陆放吹吹茶叶沫：“想你啊。想得我茶饭不思，一定要拿到这个offer才行。”
夏天实在忍不住了：“滚！”
陆放低声笑笑：“你不是问的废话吗？接offer当然是因为给的钱多啊。”
夏天惊讶地抬起头：“透透，给了多少？”
陆放狡黠地眨眨眼：“你猜？”
夏天想想：“20K？”
陆放摇头：“再猜。”
“40K？”
陆放笑出声来：“你有点想象力行不行？”
夏天失笑：“我真的想象不出来了。这个已经是我知道的极限了。我们这边资历最深的大项目经理也就这个数。”
陆放得意地说：“60K。”
夏天吸了一口气：“行啊！做个Transition Manager就这么牛，回头哥们就等着你带飞了。”
陆放得意大笑：“没问题。”
他喝了一口茶，这才说：“别看我这儿挣的多，全是拿命换钱。没来孚明的时候，我在克劳斯顿。你知道吧？主要做欧洲小国的外包，环境那个乱啊，感觉我每天都是把头别在裤腰带上。不过如果不是那段经历，我也接不到孚明的offer，有失必有得。比起你们安安稳稳坐在办公室带项目，其实还是你们更好。”
夏天哼了一声：“那咱俩换？”
陆放看着他笑笑：“有时间你跟着我做一两个项目的Transition就知道我不是撒谎了。客户一个个精的要死，老板一个个抠得要命，每做成一个项目简直要烧高香。”
夏天问：“你现在有什么靠谱的项目没有？”
陆放随意地说：“天津有一个，快落地了。你们这里没有。”
夏天眼里闪过一丝失望。
陆放继续说：“公司的策略现在就是要发展天津站，有什么办法。你们报上来的人力价格，比天津高5个点。”
夏天静默。
陆放敲敲桌子：“你们站也不错了，大项目这么多，资格又老。你不知道我去天津站看的时候，简直就是乡下的乡下。人也不灵光，办事也乱七八糟的。到你们这儿来简直舒服一百倍。”
夏天：“舒服有什么用，又不能带来项目。”
陆放看着他：“你们GL的考核看这个？”
夏天摇摇头：“IMC要裁人了。”
陆放轻轻啊了一声。
夏天说：“整个英语组，全部八十个人头，全部裁掉，交给印度分公司做。”
陆放思索着说：“这也是趋势。他们英语的确比我们好。而且关键人家价钱便宜。比我们至少便宜三分之一。”
夏天声音有些疲惫：“所以，我们的团队，无论再怎么优秀，都还是被裁的命。”
陆放想了想说：“你不能站在这么狭隘的角度去想，我们尽我们所能，给员工提供好的工作环境和工作条件，但是如果工作本身已经不存在了，我们也不可能变出工作来。如果你的团队真的优秀，他们以后无论去什么地方，都会优秀。”
夏天点点头：“但愿。但是还是有那么一个两个员工，如果真的直接发赔偿金让她们走人，我会觉得非常的……”
他停顿了一下，仿佛在寻找一个合适的词。
陆放抬眼看看他：“你不会是……”
夏天瞪了他一眼：“别胡说。”
陆放身子往后一挺：“我可什么都没说，你怎么知道我要说什么？”
夏天不屑地说：“你还能有什么高尚的想法吗？大学四年我还不知道你满脑子想的是什么。”
陆放无声地笑了：“所以，至少，你有了让你动心的人。才会对我要说什么反应的那么灵敏。汤敏知道么？”
夏天不爽地说：“你不要乱说，让汤敏误会了就说不清了。”
陆放打开夏天的抽屉，指指里面的素描本：“那她肯定是不知道这个了？”
夏天猛地关上抽屉，瞪着陆放。
陆放微微一笑：“你那么紧张干什么，我又不会那么大嘴巴。”
他想拉开抽屉，夏天死死地按着。
陆放说：“怎么着？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你越是这样我就越是好奇，你不怕我今天晚上就潜进你帮办公室偷看？”
夏天无可奈何地松手：“服了你，有什么好看的。”
陆放取出那本素描本，翻看，啧啧赞叹：“你这技术真是一点都没生疏。”
这本素描本里的女孩子很多，各自神态传神，姿容娇媚。
他的眼睛停留在一页上，他认得这个女孩子，就是刚刚在电梯里“我项目里最好的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