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伙饭（2 / 2）

嫦娥磨磨蹭蹭地来到HUGH跟前，挤出一个笑容：“HUGH，我敬你。”

MIRANDA向HUGH介绍了嫦娥现在的职务，HUGH点点头：“我听说过，原来在HG做得不错，很受客户喜欢的那个。”

“对。”

HUGH上下打量嫦娥，见她脂粉不施，却自有一种天然的美。他点点头：“不错，IMC英语是我们很重要的一个组，好好干。”

嫦娥喝完杯中酒，才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MOONA凑过来说：“HUGH对你很看中啊。”

嫦娥惊讶：“怎么说？”

MOONA悄悄说：“刚刚你回到位置上的时候，他一直看着你呢。”

嫦娥觉得自己的后背突然起了一层冷风疙瘩。

SELINA的散伙饭一直吃到晚上八点多。

吃完饭，ALAN和DICK陪着HUGH去打台球。夏天负责送美女们回家。他的车坐不下这么多人，所以MIRANDA和嫦娥决定打车回去。

“那好，到家给我微信。”夏天说，伸手拦下一辆出租车，送她们上车。

“你干吗一定要我给HUGH敬酒？”嫦娥不解地问。

“HUGH的合同还有两年呢。你这两年的考核，最后拍板的人就是他。你要是不在他面前混个脸熟，到时候你的考核被别人挤下来怎么办。”

嫦娥没想到MIRANDA为她想这么多。

“好吧……我错了。”她低声说，但她其实想说的是谢谢。

坐在夏天的车上，SELINA问：“有烟吗？”

夏天一愣，从抽屉里摸出一盒，扔给她：“你要抽？”

SELINA接过来：“你是不是想说，女生最好不要抽烟？”

夏天说：“对，对皮肤不好。”

SELINA笑了：“我就是想闻闻。”

她拿起烟盒，打开，嗅了片刻，递给夏天：“做女人真麻烦。如果有来生，我真的不想做女人了。”

“是啊，还要生孩子养孩子。”夏天感慨。

这是他们之间第一次谈到生育问题。SELINA好奇地问：“你们这样异地，最后不是还要有一个牺牲，不然难道一直异地？那结婚不结婚有什么分别？”

夏天说：“没孩子其实还好。”

SELINA看他一眼：“女人能生孩子的时间是有限的，现在不生，等想生的时候，可能偏偏就生不出来了。”

夏天一笑：“所以你要赶快跟你老公汇合，完成生育大计？”

SELINA无奈说：“是啊。不然怎么办？他是家里的独子。在我们老家，这种情况生一个都不行，必须要不停地生。”

“但是政策不允许啊。”

“像我们这种公司又没关系。”SELINA抽出一根烟，轻嗅。

“可是孩子多了事情也会多。肯定会影响工作。”

“那也没有办法。所以说，你们男人还总觉得自己辛苦，我们女人的辛苦你们根本就不懂。”

SELINA把那根烟在手里揉成一团。

“懂也没用啊，现在还没有人工子宫，生孩子还得靠女人。不过，就算有了人工子宫我觉得很多人也不会用。”

“为什么？”

“那样以后就不没办法骂儿女‘你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有什么我管不得的’了！”

SELINA哈哈大笑：“确实，我觉得女人一生当中还是要体会一次做母亲的感觉，不然人生好像不完整。当然现在越来越多的单身贵族不婚女，可是谁知道她们真正的想法是什么呢？”

“其实这也不能怪女性，又要工作又要带孩子真是吃不消。我看我的同学们要么就是为了孩子换一个轻松一点的工作，要么就是跟你一样辞职了。”

SELINA低下头笑笑：“你真的没想过要孩子？”

夏天叹息：“想过啊，可是你看DICK的老婆是全职太太，这样带一个孩子还天天鸡飞狗跳，我跟汤敏，谁能牺牲自己的工作？如果一边工作一边养孩子，我觉得自己是吃不消的。天天回到家就已经像一团泥了，那还有力气管孩子。”

“可是你这样晃荡，你妈不逼你？”

夏天微微一笑说：“我妈看得开，一般不会管我们这些事。可能人到了一定年纪，就没这么纠结了吧。”

SELINA深吸一口气：“好好给我带IMC，如果带出问题我饶不了你！”

夏天给她一个微笑：“一定。”

SELINA走后，嫦娥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在想，项目真是毫无感情的东西。曾经SELINA是那样威风八面，可是走之后，好像一瞬间就没有了她的踪迹。除了在一些文档里还能看见她的名字之外，已经没什么地方还会记得有这个人了。

这样一想，她就有些倦怠。自己这么辛苦到底是为什么？春节将至，办公室里开始陆陆续续有人请假买票准备回老家过年。只有她一个人还在默默地认真完成各种工作。偶尔，她跟着IMRANDA开大区例会，就想很久以前那样。

她忽然觉得她的工作中缺少一样东西——快乐。

她已经越来越不快乐。

看着隔板上用工字钉扎住的那张纸，这让她忽然想起那天做的那场春梦。梦里的感觉是那么真实。真实的如同现在。她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还在梦中，像庄周说的那样，因为这些天，她经历的这一切的一切，仿佛都是在她的一场梦中。她一闭上眼睛，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仍然还是那个一无所有的农村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