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计时二(番外在作话)(2 / 2)
世事如那一弯浩瀚东流水,纵有莽人头破血流不怕死,逆流筑提拔,截住的江水,也始终是那一段而已。
它们迟早会汇入同一汪海面的。
也是,茫茫天道下,三千世界,亿万众生,人力如蜉蝣。
修到大乘,修至登仙,也不过是只格外强壮一点的蜉蝣。
天道轮转,他早该想到的。
舒遥格外心平气和。
没有被戏耍的不甘,没有誓要逆天而行的执着。
只是像得出了一个答案,与知道一加一等于二时,并无二致。
两世轮回,三百年修行,无情道途,皆如打磨砂纸,抛平了他所有棱角,将他打磨得圆滑清冷。
不沾手,不容世。
不对,自己漏了一项。
是结局迥然相异的苍生。
从天道将崩结局下被拯救出来的苍生性命——
舒遥抬头。
他望见雷云自天边凝聚成型,阴沉沉铺张占了天幕一角。
里面暗藏的雷霆气息不暴躁,也不刚烈伤人。
恰恰相反,它们带着近道的玄妙奥秘,令人心向往之。
那不是天罚之雷。
是渡劫雷云。
他过了这一场渡劫雷云,飞升可期,从此便是天上人。
天道终究是没亏欠他。
苍生性命,魔族动乱,前一个天道拿了重活一次的机会还他,后一个则是为他铺了一条登仙青云路。
舒遥想了想,好像确实没毛病。
他现在修的是无情道,感受不到情爱,是没法在凡尘中世感受到快乐的,又是修行中人,不渡劫飞升,能去干嘛呢?
舒遥尚未来得及拔剑迎上那雷云,已然落入了一个怀抱。
另一边,重伤的小沙弥,和重伤的皆空,面面相觑。
陷入了一种谁也不先开口,开口也不知道说什么的诡异尴尬之中。
皆空气若游丝:“您…就是我们六道寺的那位前辈吗?”
“是我。”
小沙弥嘿然冷笑:“没错,未曾醒来前,因为知晓了你的风月中事,而被你罚去洒扫的祖师爷,古往今来,恐怕只此一家吧?”
仙道中人当然是乐见其成,看热闹不嫌事大的。
甚至有空把眼睛从舒遥和卫珩那里挪一点出来。
毕竟卫珩一来,不过是卿卿我我的戏码,哪里比得上晚辈欺师灭祖,祖师清理门户这一出刺激?
皆空方丈:“……”
哪怕这话遍地是槽点,他竟寻不出合适的入手点去反驳。
毕竟确实是他,罚的小沙弥去洒扫。
毕竟他确实因为流言蜚语,才罚的小沙弥去洒扫。
可听了仙道那么多交谈,到底不是白听。
在灵魂受到污染的同时,皆空方丈也该学以致用,出奇制胜。
他一不做二不休,冷静沉思,绝地反击道:“可是前辈祖师,您和雷霆之主的风月中事,恐怕也并非空穴来风吧?”
小沙弥:“???”
怎么见鬼的雷霆之主???
他本人怎么不知道???
舒遥实则是一直很喜欢卫珩抱他的。
拥抱的那一刻他们气息交织,肌肤相贴,周身被温暖得刚刚好的温暖笼了个全。
那是一种非常奇妙,也非常好的感受。
仿佛下雨天与人同撑一把伞,伞柄上双手交握。
也像是大风夜烤的同一堆火,累了便可倒在那人肩头入睡。
从此再长再难的路,也有人执手相携,有人全心全意。
道途不孤。
可今日,舒遥再寻不着这种感觉。
他只觉拥抱的动作累赘无关极了,也觉得身上温度压得他喘不过气。
仿佛是修无情道之人的自知之明,知晓自己配不上卫珩那样重的心意。
他们之间有千言万语。
又如一团乱麻,无从下手。
天边的雷霆不肯等人。
雷云层层壮大,卷起狂风呼啸,天色骤变。
雷霆的声音也响了隐约几声,似是在预示不久后的降世。
卫珩说:“那是阿遥你的云。”
他心一直被揪得很紧,哪怕是抱着舒遥,也毫无放松下来的迹象,如同抱着的是水月镜花,一场虚幻。
能让卫珩有这种感受的,这一团渡劫雷云之主别无二人。
舒遥嗯了一声。
他回想了一下自己曾经所做,从卫珩怀里扬起了眼睫冲他笑,语声温软,如刚暖好的熏人热酒:
“不用去管雷云,我自是要与阿珩在一起的。没有阿珩的仙界,去了也没什么要紧。”
这也不算是说谎。
舒遥想。
仙界,去了也没什么要紧是大实话。
再加一个没有阿珩做定语修饰,当然算不得假话。
舒遥颇有点欣慰。
看起来过了两个三百年,他曾经的语文老师教给他那些东西,仍是好好的在他脑海里存放着。
卫珩看他。
看他脸色白得如能透光的冰雪玉石,染血唇角,却是丹砂研磨,鹤顶鸩羽。
看他容貌灼然,震慑魂魄,内里藏的则是透骨冷彻,万古不化。
舒遥笑得确实好看,亮如春光,甜意如酒。
却像是被人细细剪裁,一枝一叶都定好如何摆放的牡丹盆栽。
没了神气。
他以前从没那么笑过。
卫珩声音略滞涩了一下:“不必特意哄我,我总是想你做你想做,想你高兴的。”
日月照璧对世人一视同仁。
没有独独对舒遥一个人严格的道理。
日月照璧总是想世人能好的。
也没有禁锢着舒遥不让他走的道理。
舒遥:“……”
真的好难。
感受到高兴这种对他来说可以称之为珍贵罕有的情绪,真的好难。
舒遥觉得自己不对。
他尽管失了七情六欲,脑子仍在,尚有明辨是非的基本能力。
想一想,若是有人与你跨越仙凡之差,真心相爱,过五关斩六将,眼见是打死了最终反派,可以回老家结婚昭告天下,携手奔往明天坦荡的未来那种——
然后煮熟的道侣告诉你他入无情道了,他跑了。
这大概是有点使人疯狂的。
是可以被写无数话本痛骂的那种负心薄幸渣男。
舒遥不是很想做渣男,自己谈过的恋爱,理应自己负责到底。
但他也没有办法。
他原想自欺欺人,照着他原来和卫珩相处时的情景来演。
可他骗不过卫珩,更骗不过自己。
舒遥说:“对不起。”
他和卫珩相处的情景舒遥记得清清楚楚。
然而曾经以为的全心全意,此生不渝;走过的很多难关,一一解开的误会,和耳鬓厮磨,亲密无间。
回忆如走马看花般在舒遥脑海中一一重现。
与看过的山川景物,湖泊河流没什么两样。
没那么叫人心酸感慨。
舒遥也只说得出“对不起”三个字。
天边的雷云膨胀到了极限。
第一道雷霆撕开重云,俯冲向地面疾落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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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写到最后是写了一个双冰山组合?【陷入沉思.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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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军:无情道挺好的,真的挺好的【不挨打】
仙道:无情道挺好的,真的挺好的【有瓜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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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这个情节打大纲的时候就想好了。
这个情节和64章那个情节,是我感情线部分最喜欢的两个了。
前两天一直犹豫要不要写上来,怕被寄刀片。
后来想想算了,毕竟伏笔和线都埋好了,还是完完整整给一个完整结尾叭。
【捂脸跑】
不是,大家冷静一下,你们想,这篇文有一百章,刀的部分只有百分之一不到,还是圆圆满满一个好甜饼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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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他们那个世界天道还挺正常的,也不能把锅给天道背。
可舒遥也没做错什么【叹气】
我写到这里的时候,竟然找不出一位合适的背锅对象让他挨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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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雕写多了,总需要那么一些刀中和。
本来以为能写到解决雷云和无情道那块的,但是显然没有QAQ。
其实卡在这里挺不是人的,但我真的尽力了QAQ。
今天大年夜真的忙QAQ
而且写刀真的难受,码得超慢QAQ。
看在除夕的份上,不许骂我不许打我也不许给我寄刀片!!!
放心,不会突然be意难平,也不会神展开去仙界三十万篇幅。
新的一年,肯定会甜甜甜回来,圆满he。
我发誓!!!不要慌!不要跑!就剩下两章了!高能完了!没有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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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新年快乐吖!
新的一年越来越好万事如意!
这章掉落红包。
啾啾啾!
———霸道掌门俏白鹅———
任临流自小生长在凡间,是一个极其有节日观念的人。
春节是节日中重中之重,任临流肯定是要过的。
大白就拍着爪子看他把蔬菜瓜果一篓篓地摘,鸡鸭一笼笼地往山上搬。
它也会下水叼两条鱼甩给任临流,然后任临流会意地打开菜谱,大白在喜欢的菜名上按两个爪子,就决定了这条鱼到底是红烧,是清蒸,还是糖醋。
有一年大白想吃的是松鼠桂鱼。
任临流非常好说话,早早将鱼炮制好放在一边,静待天色一晚,入锅就炸。
年夜饭一个人吃没滋没味的,一大桌也不一定能吃完,任临流自然叫了他师父一块过来吃。
似玄山掌门那样的人,一口瓜就可以收买,当然不会介意多吃一桌年夜饭。
无论他表现得再含蓄,再矜持,也掩盖不了,玄山掌门走路带风的事实。
他下箸如飞,一一把菜尝个一遍后,到最后一道菜时,玄山掌门犹豫了。
他夹起一块烧鹅,迟疑着问任临流:“大白还在场,这样恐怕不太好吧?”
那是道类似于金玉满堂,水陆空大阅兵一样的菜。
烧鹅、咸鸡、盐水鸭。
大虾、鲍鱼、醉螃蟹。
任临流记得以前这在他们家里是压桌大菜,无论好不好吃,也一定要讨个口彩吉利,炫耀一番我们是吃得起金玉满堂的有钱人家这样子。
属于必做的大菜。
任临流在玄山上当然也是把这道菜一起做了进去。
大白:“???”
嘎???
它原本嗅到松鼠桂鱼香气,蠢蠢欲动,这下听玄山掌门说话,伸长欲啄的脖颈又僵在空气中。
鹅这么可爱,怎么可以吃鹅鹅鹅?
任临流养着它到底是为了干嘛?是不是居心叵测?
大白越想越害怕,盯着任临流的黑豆圆眼转个不停,浑身雪白蓬松的羽毛炸了一圈。
任临流想要抱它。
大白羽毛炸得更厉害,张嘴就啄。
走开啊!
拿它当作储备粮的险恶用心,大白算是自认看透。
它气鼓鼓地拍打着翅膀逃开,一头扎进了水里。
任临流哀嚎一声:“不是大白,你听我解释!我不是故意做烧鹅的,我只是顺手做了没过脑子!”
他说着也不在乎那桌热腾腾的菜肴,跟着大白一头扎进了水里。
只有老掌门一个人,啃起烧鹅,啃得有滋有味。
从此以后,玄妙峰的菜谱上,是彻底杜绝了鹅这一味原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