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誓山盟(番外更啦)(2 / 2)
他唯恐体现不出郑重似,特意一字一顿:“这一点前辈无需多虑,我和阿珩,虽说尚未行誓合籍,但我信他待我之心,和我待他之心,俱是一般的生死无悔,早无周旋回转之余地。”
这便很麻烦。
任临流揉着眉心,想起舒遥在六道寺破幻境时与紫薇秘境之下,中心处同出一源的气息,又忍不住自己想要叹气的冲动。
那剑气任是谁见了,都不会怀疑他们是两个人,两把剑。
这本是一人一剑所独有的。
更要命的是,紫薇秘境下的剑气远为冰冷无情,大约是参透了无情一道,七情冻结,万物生杀。
舒遥已经把话说到这个地步,任临流能怎么办呢?
他只能言不由衷,口中虚虚敷衍:“实则我也不是想做那等棒打鸳鸯的恶人角色,我亦不过是提个想法,你们要是觉得不行,那便做罢。”
舒遥:“???”
所以您知道您一句话引起仙魔两道多大波澜吗???
是烽火戏诸侯了。
说着任临流也觉得自己理直气壮,甚至还有点委屈:
“你们年轻人啊,一个个地,根本来不及让我把话说完,就争相扑上来堵我的嘴,也真是够小题大做,大惊小怪的。”
不如撸鹅。
舒遥:“……”
行吧。
他言不由衷,违心道:“等下次我一定听完您想说的所有,再行说话。”
任临流扳回一城,满意挥手送客。
一直是到舒遥起身,拉开房门方觉得有些不对劲。
任临流是如何得知他修的无情道?
但他开门一瞬见到了卫珩。
那一刻舒遥心内心喜悦,几可比作是抱到水中明月,抬手触碰镜里鲜花般的欣喜而豁然。
他们不必多说,仿佛自有默契,举止间的亲昵将任临流气得倒翻一个白眼,也不理想进来问候的卫珩,挥袖刷一下合上房门,眼不见心不烦。
卫珩他拉舒遥入怀中,说的第一句话是:“若是师父不允,那这一次换我去魔道找你。”
舒遥与任临流谈话时未刻意设阵法隔音,显然是叫卫珩听了去。
舒遥唇角扬起,眼里笑意流淌:“既然前辈答应了,我近日心情很好,还是顾虑仙魔两道中人一下罢,莫让他们成日瞎想瞎操心。”
他把任临流为何会得知自己修无情道的顾虑丢到九霄云外。
许是回玄山时,正好与玄山掌门谈起说到也是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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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
倒悬剑山大约是仙道异类。
它是一座巨大石山平地而起,上宽下窄,山面光秃秃,不见绿荫植被,唯有怪石嶙峋,幽然反光,两侧四周如钟乳石林般生出无数大大小小的绵延从峰,犹如钟乳石林,又似编钟倒挂。
故而名曰倒悬剑山。
如其中所居剑修的剑一样冷峻、孤挺、不近人情。
余长老为倒悬剑山中最出名,战力最高的一个,素日里自然是威势凛然,颇有不可一世之感。
惟独今日,他无力瘫在一处人迹罕至的地上,口溢鲜血,奄奄一息。
他前面站的人是七域主。
七域主身上的金银珠宝不再纷繁杂乱至可笑,反倒更像是螺钿彩漆中壁画神仙。
既然是神仙,自然是穿什么都不嫌多,不嫌杂,不嫌沉。
只会愈加华美飘逸,不可直视。
他言语间亦是一反往常,惜字如金:
“淮安金翠羽。”
不知是淮安这个能淹没在舆图大大小小标注里的地名,或是金翠羽这个堪称骚包的语气触动了余长老。
他脸上现出恍然神色,不再张嘴徒劳多问,缓缓地闭上双眼,安静晕倒在地上。
七域主拍了拍手,又恢复那副没正形的模样:“啧,不是罢。不过废个修为而已,搞得我好像废了你老命,你不能因为看着我有钱就来碰瓷我啊。”
“有钱也没用。”
有道声音冷冷响起。
倒悬山主持剑走来。
他明明是身披阳光,却仍是森冷的,峻拔的,如难化的霜雪三尺,极地坚冰,瞧着比嶙峋而起的尖石更利更锐:
“在我倒悬剑山公然对我派长老下手,自有执法堂前来禀公执法,你打不过我,更逃不开倒悬剑山。除非倒悬剑山上下死绝,否则是魔尊亲至也无用。”
倒悬山主顿了一顿,特意强调道:“再多钱也没有用。”
“你们长老金贵,钱当然是买不下来的。”
七域主很是理解点头,突然道:
“钱买不下你们长老的修为,总可以让我给你讲个故事罢?”
倒悬山主神容沉沉不动:“执法堂来此大约有一柱香时间。”
暗示他在一柱香时间内讲完这个故事。
“那我就说了。”
七域主听懂他的暗示,十分不见外:
“从前凡间有个小城,叫淮安,淮安里有个小镇,叫金家镇,起因是因为有个姓金的暴发户在外面发了横财,回来造福全镇,修了条路…”
倒悬山主:“按你所说,你若是有把握在一柱香内讲完这个故事,我不介意听下去。”
怕就怕一柱香过去,七域主兀自在那里喋喋不休姓金的暴发户修的路通往了哪里和哪里。
那恐怕是有点尴尬。
七域主改口很快:“有一日,姓金的暴发户有了儿子,原来金老爷想叫他金元宝,金夫人想叫他金铜钱,老祖宗想叫他金如意。”
倒悬山主:“……”
他情不自禁,脱口而出:“那还是金翠羽好听一些。”
七域主望着他,将一句“我原以为你会更喜欢金元宝”咽了下去,微微笑了笑,讲正事道:
“是这个理。反正等后来就是很老套的故事,都让人不好意思说下去。等后来有个剑修看上了那个金元宝金铜钱金如意,看他体质清奇,想让他做个炉鼎,老金家十八代单传,当然不让——”
眼看着他马上就要晃到老金家十八代单传独苗何等不易这个走偏话题上,倒悬山主额角青筋便是一跳,同时目光如剑射向地上余长老。
“反正那个剑修是仙道修士,行事有所克制,见着对自己名声不好,也没大肆出手,就是毁了暴发户家财,把那位金家老祖宗吓死了人。金家镇上的人怕他,便不敢多待,连夜逃向南方去,一路奔波劳累兼忧惧,又死了几个。”
“幸好剑修不是孤煞魔修,否则的话——”
七域主评价自己很客观公正:“魔道恐怕要少一大害,举世同庆。”
倒悬山主:“……”
多谢。
他每天的头疼次数也会少那么几次,安心练剑。
七域主风淡云轻掸了掸袖子:“我不是不讲理的人,几百年前他毁人安身立命之所,我便毁他修为道基还回来,以彼之道还彼之身而已。”
刚刚好好一柱香的时间。
远处有剑气如罡风破云,剑上剑修扬起白衣展在天空上,如飞鸟振翅,与洁白云气互为一体。
“一人之词,难免偏颇。”
倒悬山主道:
“我要去问一问镇上居民。”
结果被七域主以说不出的眼神注视,很有点看白痴的怜爱之情:
“几百年过去了,别说是镇上居民,就是他们子子孙孙骨头也该化成灰了,你去挨家挨户打听,幸运点的说不定能找到有族谱的给你对照,比出他们第十八代祖宗名字姓什名谁。”
修仙不是这么修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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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遥在鹅声嘎嘎,和乱飞鹅毛里,接到从破军处飞来,单论气势,就非常急切和愤怒的一道传讯符。
舒遥看到一遍,挑起了眉,也感觉到一阵和破军如出一辙的愤怒:
“七公主能不能少给我惹点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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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遥:和我情缘在一起了,很高兴了,不想继续生产瓜。
仙道:求求你了,我们想吃瓜。
七域主:听说你们想吃瓜?那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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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释一下倒悬山主为什么会不知道
因为他的日常:闭关百年——剑道突破——验证境界——找人打架——赔偿贫穷——没钱打架——只能闭关
其实那个是表面上的理由…真正的理由…当然是要喊真正的反派来背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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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啊最近在南京玩,回评论经常间隔这回超慢qaq,有空就尽量回一点。
所以这章还是掉落红包吖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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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金元宝金铜钱金如意的名字定下来了。
叫做金翠羽。
因为有一次,金暴发户路过酒肆,里面谈琵琶的姑娘一双皓腕如雪,一双明眸善睐,流波如水,拨弦清声唱着:
“琵琶金翠羽,弦上黄莺语。劝我早归家,绿窗人如花。”
依依切切,含情脉脉地唱进了暴发户的心里去,将他整个人唱酥了半边。
暴发户一拍脑门。
对啊,这是在暗示我什么?
琵琶金翠羽。
他姓金。
于是一个酒肆里唱琵琶的姑娘,暴发户的临时起意。
七域主本名叫成了金翠羽。
这个名字获得了暴发户他老婆,和暴发户他老娘的一致认可。
当暴发户他回家,和老婆得意洋洋炫耀着自己的天才想法,就被他老婆哭着叫着抓上了脑门:“你个死鬼,怪不得我说你怎么近日那么晚回家,身上酒气那么重,原来是背着我外面有了人,在那里喝着小酒听着琵琶呢。”
女人的心,六月的天。
暴发户老婆很快又破涕为笑,口里念着这一段琢磨着:
“劝我早归家,绿窗人如花。”
“咳,真有眼光,可不就是绿窗人如花,我可不就是花容月貌吗?”
说着,她爱惜地抚上了自己发福圆润的一张脸,直把暴发户雷得腿上一软。
好在他老婆沉浸于自己是那个绿窗人如花的喜悦中,并没有功夫去搭理他。
因为一句绿窗人如花,七域主的名字也在他娘那里被草率得定了下来。
最后是他祖母。
七域主的祖母最好说话。
她一听是韦端己写的词,叫侍女去暴发户塞了一屋子,却从来不看的书里翻出韦端己的平生介绍,读给了她听,便一拍大腿:
“哟!读书人啊!还是个做了官了不得的读书人。”
“好好好,我看着很好。”
她说着,欣慰地拭擦了一把眼泪:“我们家的大宝果然是出息了,给儿子起名字,也知道选读书人用的名字了。”
果然是母亲眼里出大宝。
暴发户那满脸横肉的样子,在老太太眼里,居然还是个大宝。
可惜老太太不知道这位读书人命途多舛,有“游人只合江南老”这种不吉利,兆头不好的词。
等后来七域主长成。
他想想琵琶金翠羽。
确实挺像轻浮美艳,命比纸薄那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