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现场(番外更啦)(2 / 2)
他们民风淳朴,无法想象世间居然有如此薄情寡义,厚颜无耻之人。
“你家心上人的名字,你自己不知道要来问我们?”
大娘早早隔着几亩田看见了动静,赶忙放下手下的锄头跑来挤过重重人群。
她双手叉腰的样子像极了护崽子的老母鸡:
“你自己在逃跑路上抛弃的小娘,大难临头各自飞,如今看着一切太平又想来找小娘挽回,可想得美。”
大娘不屑地白了一眼,“我们不吃浪子回头金不换这一套!更不用说是薄情寡性的。”
打死再说。
卫珩:“…大娘你口中说的人,可是舒遥?”
村民半天没说到点子上,便是修身养性,耐性好如卫珩,也不由得再问了一遍。
他不怕被村民们误解鄙夷,百般看不起。
只怕寻着的不是舒遥。
相较起相隔两方,音讯全无来,流言蜚语,世人眼光实在不足痛痒。
卫珩顾忌着站在他面前的是群凡人,没有拔剑,没有动用威压,言辞仍温文有礼。
但是大娘望着他通身气派,竟恍惚了一下,不由得说出本不欲提的事情:“小娘说她名叫万川和,另有个名字叫让雪天。”
周围的村民又赞了起来。
无一不是说大户人家取名就是讲究,连女儿家的名字也起得这般大气有派头。
是舒遥。
是舒遥干的出来的事情。
卫珩舒了眉头,不知不觉间,流露出些微笑意的眼睛如乍然破冰的松下泉,吹绿了春日梢头的林下风。
怪不得小娘愿意和他跑啊。
村民们望着他这点笑意,想法倒是出奇的一致。
唯独大娘护短之心十分坚定,丝毫不为美色所动。
“阿珩?”
一道惊异的声音自远处传来。
哪怕是声音主人惊讶极了,仍难掩其本身的音色之美,如善琴国手真情流露之际,兴至时拨的一下琴弦淙淙。
舒遥何等神识,自然在喂鹅之时,就察到卫珩气息。
他倒是恨不得一个瞬移立马至卫珩面前,可惜要顾忌着村民们朴素的唯物主义三观,不得不耽搁了些时候。
村民们见舒遥这副又惊且喜的面容,哪还有什么不明白?
终究是外人事,不是自家闺女,不好多管。
他们再如何恨铁不成钢,惋惜一朵鲜花白白被糟蹋,也只好叹着气,摇着头,恨恨地走了。
“小娘,大娘跟你说——”
惟独大娘倔强地不肯放弃,一心一意要将舒遥劝上回头路才肯罢休。
舒遥也不嫌弃大娘衣袖脏污,转头抓住她袖子道:“大娘,我也有话跟你说。”
“这是我心上人,我与他绝非大娘你想得那样,他待我很好很好,我很喜欢他。”
任是谁听到舒遥这一句,都不会再劝下去。
因为内中情感太真了,也太深了。
劝不动。
只能狠狠地剜卫珩几个眼刀子,眼睁睁看着他被舒遥一路拖进屋。
一入屋内,舒遥便被卫珩拥进了怀里。
不同于他一贯轻柔温暖的怀抱,拥得很紧,几乎是紧紧相贴。
仿佛是一直追月的人小心翼翼捧起了自极点升起的第一抹光;吝啬鬼抓住他失而复得的绝世珍宝,再也不肯放手。
“对不起,阿遥。”
卫珩的声音比平日沉了很多,也哑了很多,若是让魔道的人听了去,大约会笑道尊的日月并明,处变不惊,也不过是个笑话。
舒遥听不得他那样。
他环着卫珩肩胛回拥了他:“有什么好说对不起的,说对不起也该是我说。是我自己不小心掉进深渊更下,害得你好找。”
卫珩:“我听到村民们对你我之事种种议论,以为是你不悦时编出来的。”
舒遥不开心时便是这样。
他心肠好,若是亲近之人惹了他不高兴,也不舍得真刀真枪的动手,只能编排那人几个故事解解气。
上一次卫珩被他编排时还是在深渊中,舒遥以天姚身份出现。
卫珩当时听着村民声音,看上去再无动于衷,一颗心仍是冰冷坠到谷底。
他不敢想若是舒遥这一次再生他的气,不想见自己该如何办。
想来想去,卫珩终是承认了内心卑劣的独占欲。
大约仍是像此时一样将他拥在怀里,不愿松开。
舒遥:“……”
他哭笑不得:“那不是我编的。”
“我醒来时便有了那传言,是大娘太能想,不,该怪教大娘识字念书的先生一天到晚想得乱七八糟的。”
舒遥顺口道:“对了,说起来那位先生也是仙道中人,我名字我倒是从未听闻,叫任临流。”
舒遥半晌没有得到回答。
他抬起头看时,发现卫珩神色固然瞧着淡漠如初,熟悉之人不难看出他的凝固滞涩。
如有万般情绪翻涌,最后皆汇成了不及反应,难以相信的欣喜。
难道是仙道很久以前的大佬人物?
舒遥漫无边际胡乱揣测。
卫珩张了张口,连说话声音都不太顺畅:
“任临流…是我师父的名字。”
舒遥:“???!!!”
他差点在卫珩怀里当场晕厥。
离当场昏厥也差不多了。
舒遥气息奄奄,声音微弱:“可我在他面前男扮女装。”
卫珩:“……”
舒遥:“我告诉他我叫万川和,另一个名字叫让雪天。”
卫珩:“……”
舒遥:“他以为我和仙道中人相恋,结果先被棒打鸳鸯,后被情人抛弃。”
卫珩:“……”
舒遥可以清清楚楚地感知到,卫珩扶着他腰的手,抖了一抖。
让舒遥整个人扑在卫珩怀里。
他就着相贴的温暖气息,使劲掐了自己两把,勉强维持着神智清醒。
再如何想去当场死一死,也是要面对现实的。
他刚有挚爱道侣,还没办合籍大典,舒遥不干双双抹脖子去死这等懦夫行径。
于是舒遥大胆提议:“不如趁着我们师父在隔壁看病没回来的时候,阿珩你换一副易容和身份?”
舒遥:“我觉得皆空挺好的,和万川和让雪天挺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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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我对爱人他师父拔剑相向,男扮女装。
闭着眼睛瞎吹我和我爱人的狗血爱情故事。
还想写他和鹅的小话本。
可是这都不要紧。
只有一个足够爱我,愿意陪我一起戏精的道侣。
一切都不是问题。
by魔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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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珩:我看阿遥人美心善,心肠很软,便是有亲近之人惹他不开心了也不舍得动手。
破军:???你再说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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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章舒遥该对卫珩愧疚心爆棚了。
我看看能不能以他本来面目开个亲亲抱抱的女装假车,他们马上四十五万字都没正经啵一下好像有点惨。(不到双修的时候,大家放心)
明天后天应该能从村子里出去了,然后又要刺激修罗场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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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调一下,村子不是普通的村子。
那个…不求评论的作话不是完整的好作话。我要评论!!!啾=w=
———少年游番外———
他们四个人年少时,一斛珠的姑娘最喜欢的是舒遥。
姑娘们闲时也会三言两语,将四人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先说让雪天。
他那种不温不火的性子最是没趣,面面俱到的八面玲珑,固然是好说话不假,类似的圆滑姑娘也见过太多。
自然平平。
更不用说是七杀。
他那副模样,只要是一进一斛珠的门,便不可免俗地招来一斛珠上下的人提心吊胆,担忧这位冷面煞神随时会与人大打出手,将一斛珠名贵楼阁拆个干净。
破军讨喜。
他生得俊,见人先带三分笑,嘴甜讨喜,无论是见着哪个姑娘,环肥燕瘦,弹琵琶的弹琴的,娇俏的清高的,说的没一句话不熨贴到人心里去。
没一个姑娘见着他不是掩袖嗤嗤地笑,三分矜持三分欢喜。
但风月场上的笑,风月场里的欢喜,能有几分真心呢?
风流讨喜的少年郎,姑娘们也见过一茬又一茬,见多了,一颗心也就如在静水中,沉沉不动。
唯独舒遥不一样。
少年时的舒遥脾气没那么差,面上也没那么冷淡,见着人,听完琵琶,还会记得给人一个笑,叫一句好。
他笑得远没让雪天那样风度翩翩,横看竖看都让人叫好。
夸得也不过是平平淡淡一个好字,哪比得上破军言语如蜜。
但是是不一样的。
舒遥真。
他喜欢的便是喜欢,不喜欢的便是不喜欢。
喜欢的就点头笑说一声好,不喜欢的连一个眼神也懒得多给,所有未尽言语都在寒声寂影剑锋上说个分明。
他像是能把世间所有错综复杂的,让人一头撞死迷失在里面出不来理不清楚的事情,都简简单单,坦坦荡荡得划出一个一二三四来了。
一该如何,二该如何,三该如何,四该如何…
接下去的便简单得很。
磊落极了,意气极了。
望着他过盛容颜,便像是望到了天边云虹万丈,海平霞阔里生出的朝阳如金乌,存不下阴霾暗影。
又像是见着饮血无数的绝世宝刀上刀刃那一抹光,快刀斩乱麻,一切为难繁杂琐事,皆碎在了不世刀光里。
怎么会不喜欢他呢?
也是破军调侃地说了一句后,舒遥才猛然惊觉他们四个居无定所,风餐露宿,待的最多的地方就是一斛珠。
舒遥一开始不信这个邪:“我新时代五讲四美好青年,熟读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高考政治满分过,托高考选政治的福马哲也没挂过科,怎么就成了最常去一斛珠的魔道浪荡子了?”
破军冷酷无情地浇醒他:“虽然我不知道你前面一大串说的是什么玩意儿——”
不过这也不要紧。
又不是舒遥第一次说他们听不懂的话。
“但是后面一句你真的说得出口?”
他们每次去一斛珠报舒遥的名字,酒水都能打八折。
等后来破军成了破军使,再去一斛珠时,灵石简直像不要钱的一样拼命丢,酒钱够再建一座一斛珠。
却再也没人陪他畅快痛饮,宿醉到天明。
舒遥:“……”
是寒声寂影太久没出鞘给你的自信吗?
幸好破军不靠谱,自有人靠谱。
七杀语声很冷,语速也不快,说起话来便很让人信服:“我信你不是这种人。”
说着他艰难地把舒遥的“五讲四美好青年,社会主义继承人”念了一遍。
相比起来,让雪天就要聪明得多。
他为避免这种辛酸的鹦鹉学舌,转头就斥责破军:“我们自然是信阿遥不是的,破军你又在哪里瞎说什么?”
尽管舒遥口中喊着我不是我不是。
尽管七杀和让雪天也在帮他含着他不是他不是。
尽管到后来,破军都迫于压力,承认舒遥他不是他不是。
但舒遥内心明白。
他是。
舒遥觉得自己身为五讲四美好青年,社会主义继承人,应当不能那么堕落下去。
他很快做出了逻辑推论。
能尽量少避免在一斛珠里待着的是什么?
是拥有自己的固定去处,即固定房产。
于是舒遥热情洋溢,拉着三个人,说要安置下来,买房置业。
三人陷入沉思,并对他们想要的房子做出评价。
七杀:“我需要一个可以安心练剑的地方。”
破军:“我需要这套房子院落好看一点。”
让雪天:“我觉得这套房子需要坚固一点。”
才能逃得过寒声寂影。
三人不约而同地猛力点头,暗自下定决心尤其是要在避雷措施上,做好功夫。
舒遥莫名其妙:“你们都看我干嘛啊?我什么也不想要啊,毕竟又没法拉网,按你们来的就好。”
三人最怕舒遥这句话。
有一次破军问舒遥说想喝什么酒。
舒遥说:“按你想的来就好。”
结果破军点了竹叶青没点女儿红,被舒遥拔剑揍了一顿。
有一次七杀问舒遥想吃什么。
舒遥说:“按你想的来就好。”
七杀耿直地要了八宝鸭,没要舒遥想吃的叫化鸡。
结果被舒遥寻着借口又狠揍了一通。
又有一次,让雪天问舒遥要听什么琵琶曲子。
舒遥说:“按你想的来就好。”
让雪天结合教训,沉思一瞬,招招手麻烦姑娘统统挨个弹了一遍。
结果没等到听完,就被舒遥拔剑揍了一通。
因为太长,听得烦。
而在买房这件大事上,舒遥又祭出了这句三人极其熟悉,避之如蛇蝎的名句。
三人齐齐打个寒颤。
这房,不买也罢。
这个有下篇,看明天能不能写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