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2章 番外?许尽桑榆(2 / 2)
她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轻得像是一声叹息,却像刀子一样狠狠刺进他的心脏。
许砚站在原地,手臂上的伤口隐隐作痛,可更疼的地方,在胸腔深处。
他不知道自己最后怎么离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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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砚站在商场二楼的玻璃围栏边,目光死死锁住楼下咖啡厅里的桑晚。
他原本只是来取一份文件,却鬼使神差地跟了她一路。
自从那天被她拒之门外,他已经一年多没敢出现在她面前。
他每天沉于工作,听着她又做出了什么成就。
最近似乎要开画展。
许砚说服自己。
这样挺好。
没有他,她的生活看起来和以前一样。
可此刻,桑晚的状态明显不对。
她僵坐在那里,脸色苍白得像纸,整个人仿佛被钉在椅子上。
顺着她的视线,许砚看到了那桌谈笑的男人,眼神骤然一冷。
——他认得那张脸。
在调查桑晚过去的资料里,周临的照片被重点标注:“主要施暴者”。
周临似乎察觉到了视线,转头看了过来。
四目相对的瞬间,桑晚浑身血液凝固。
对方眯起眼,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哟,这不是桑晚吗?”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整个咖啡厅的人都听见。
几个老同学纷纷转头,眼神或惊讶或戏谑。
“听说你现在画画挺厉害啊。”周临走过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当年连告状都不敢的小可怜,现在倒是挺厉害啊?”
桑晚的呼吸开始急促。
她以为自己早就摆脱了那段过去,可当周临站在面前时,她仿佛又变回了那个缩在厕所隔间里发抖的女孩。
许砚已经拨通了电话:“李秘书,我要周临的全部资料,十分钟内发我。”
他盯着周临搭在桑晚椅背上的手,眼神阴鸷得吓人。
但下一秒,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桑晚不会希望他贸然插手。
她说过,“我的过去对你来说只是几张薄纸”。
许砚攥紧拳头,转身走向电梯。
当晚,桑晚的电脑突然弹出一条匿名消息:
[周临,现任宁信科技项目部主管。涉嫌挪用公款,证据如下。]
附带的压缩包里,是详细的财务流水和内部邮件截图。
桑晚怔住了。
这种精准打击的风格,她太熟悉了。
黑客手段。
她下意识点开追踪程序,却发现对方Ip被层层加密,最后跳转的地址让她瞳孔一颤:
许氏集团总部服务器。
桑晚直接黑进了许砚的私人邮箱。
[为什么插手我的事?]
对方回复得很快:
[我想看看你另一个世界。如果能帮到你,我很荣幸。]
桑晚的手指悬在键盘上,心脏突然漏跳一拍。
屏幕又亮起:
[明天周临会被董事会质询。如果你想去现场,我在宁信大厦等你。]
次日早晨,宁信科技会议室乱成一团。
周临面色惨白地站在投影屏前,屏幕上是他挪用公款的铁证。
董事长暴怒的吼声隔着玻璃都能听见。
桑晚站在走廊阴影里,静静看着这一切。
她看着那个曾经让她夜不能寐的恶魔,此刻像丧家之犬般佝偻着背,突然觉得有些荒谬。
原来摧毁一个人,只需要几串代码。
“满意吗?”
许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他今天没穿惯常的高定西装,而是一身休闲装,手里还拿着两杯咖啡。
桑晚没接咖啡:“你什么时候学的黑客技术?”
“每天晚上三小时。”许砚把平板往前递了递,系统日志密密麻麻铺满屏幕,“从你说‘太累了’那天开始。”
他顿了顿,“其实最早是想黑进你家和你工作室的监控……后来觉得太变态,就改成正经学习了。”
桑晚扫了一眼,密密麻麻的学习日志刺痛了她的眼睛。
“为什么做到这种地步?”
许砚看向会议室里瘫坐的周临,声音很轻:“不是帮你,是赎罪。”
他转头看她,眼底有细碎的光在晃,“顺便证明,你爱过的人,没那么不堪。”
桑晚沉默了。
地铁穿过隧道时,车窗变成一面模糊的镜子。
桑晚看着镜中两人交错的倒影,突然开口:“周临当年往我课桌里放死老鼠。”
许砚僵住了。
“他带着全班人叫我‘病毒’,因为我有一次电脑中毒,作业全没了。”
她的声音很平静,仿佛在说别人的事。
“后来我才知道,病毒是他故意传给我的。”
许砚的手在发抖。
“资料上不会写这些。”桑晚笑了笑,“你知道我当时怎么熬过来的吗?”
许砚摇头,喉咙发紧。
“我在笔记本上写满‘去死’,然后烧掉。”她看向窗外飞驰的隧道,“现在想想,真幼稚。这种手段根本就是自欺欺人。”
许砚突然抓住她的手,力道大得惊人。
“对不起。”他的声音哑得不成样子,“我该早点……”
“都过去了。”
桑晚抽出手,却在下一秒被他紧紧抱住。
地铁轰鸣着穿过黑暗,他的眼泪灼热地渗进她肩头的衣料。
“桑晚,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他哽咽着说,“这次我一定……先学会怎么爱你。”
桑晚闭上眼,听见自己心跳如雷。
一周后。
桑晚收到一个加密U盘。
里面是周临及其同伙的全部黑料,按时间线整理得清清楚楚。
末尾附着一行字:
[如果还想教训谁,随时叫我。
——你的共犯。]
桑晚垂眸看着手中的U盘,指尖轻轻摩挲过金属外壳,忽然低笑一声,随手将它丢进了抽屉最深处。
她拿起手机,给宋悦笙发了条信息:
[小悦,我认栽了。]
发完就锁了屏,不用想都知道对面会是什么反应。
八成用她那副标志性的冷笑腔调说“桑晚你脑子被门夹了?”,然后劈头盖脸数落她半小时,最后咬牙切齿地补一句“要是他再让你哭,我就把他沉进宁江喂鱼”。
桑晚忍不住又笑了。
她骂许砚不知道该怎么爱她,可她自己又何尝不是?
对于第一次喜欢的人,怎么做都好像不满意。
以至于他们每一步都踩得对方生疼,却还是固执地不肯放手。
窗外传来“哐当”一声响。
桑晚抬头望去,只见许砚正蹲在院子里,对着那扇被他昨晚翻墙时撞垮的木门束手无策。
他白衬衫的袖口卷到手肘,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此刻正徒劳地试图把歪斜的门框掰正,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得微湿,在阳光下泛着浅金色的光晕。
手机突然震动。
宋悦笙的回复简单粗暴:
[结婚喊我,我去给你撑场子。]
桑晚笑着把手机塞进口袋,推开玻璃门走进院子里。
初夏的风裹挟着梧桐叶的清香扑面而来。
“修不好就别修了。”她故意板着脸,“反正你以后走正门。”
许砚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阳光很好,风也很温柔。
他们站在满地木屑和阳光碎片里,像两个终于找到归途的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