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 为她生,为她死(1 / 2)
她饶有兴致的用佩剑顶端戳了戳他的喉咙。
这名暗卫终于睁开了眼睛,他有着一双与其他人颜色都不一样的眼眸。
湛蓝如天。
这是个大晋人与胡人相结合生出来的人。
“你的父母谁是胡人?”含章问他。
暗卫扭开头,冷淡闭上眼睛。
性子倒是烈的很。
“郡主,您怎么来这儿了!”
庄子上的管事跑了过来,擦着汗,话才说完,他就看到被绑在那儿的暗卫之一。
管事脸色顿变,脚步加快,“我说怎么找不到你,你怎么在这儿!还衣衫不整!”
被绑着的人也不知听到了什么,颤着眼睫,声音嘶哑,“他们设计将我绑在了这儿。”
含章动了动眉毛,那管事讪笑了出来,“暗卫之间偶有争斗,这是难以阻拦的。”
他们效忠安王府,但并不代表他们之间也同样和谐。
不被挑中的暗卫,只能在这个庄子里待着。
“设计绑你,看来你很厉害了?”含章把玩着佩剑,问道。
一旁的管事说,“郡主,他叫衡一,其母是一个胡人,想回故乡却没钱,便将他卖到了咱们安王府,他有胡人血脉,强壮且善武,庄子里其他的暗卫,的确没有几个是他的对手。”
衡一。
含章打量了他片刻,说道,“你可对我忠诚?”
衡一垂眸,“是。”
含章颔首,扭身朝庄子走去,“就他了,给他收拾收拾,让他把该报的仇都报了,明天送到安王府。”
“哎!郡主慢走!”
衡一是个比她想象中还要心狠的人,算计他的人,残的残,伤的伤,被迫从一名等待主人候选的暗卫,变成了一个只能依附着庄子,种田开垦的农夫。
他来到了含章身边,成为了她宛如影子的暗卫。
含章并不是无所事事的纨绔,她有正经的官职,顶头上司大理寺卿还是以前的常少卿,她爹的同僚,含章在大理寺过的也算是如鱼得水,以她现在的职位,自然不可能够得上那些大人物之间的博弈。
但某些大理寺的小案件,却足以让她暗暗帮助不少人。
忙碌又重复的时间,衡一的跟随算是她生活中出乎意料的调味剂。
这个人,看似对她忠心耿耿,实则……是个想把她给杀了的主。
这日含章追查某位世族子弟因喜欢上同书院的寒门子,设法将他从书院中弄出来到别庄狎玩,直接将人给玩死一案,出了京城去别庄取证。
跟着她一起去的就有暗卫衡一。
衡一在夜里突然对她动手,若非含章外出无比谨慎,本身就身手不凡,还真差点被衡一给动手给杀了。
含章身上也挂了彩,后背被他劈了一道伤痕。
她脱掉外衣,坐在床榻上自己给自己上药,不去看被她五花大绑的衡一。
直到将伤口处理完毕,含章这才漫不经心的开口说,“早就想动手了吧?”
既然刺杀没有成功,衡一自然也做好了必死的准备,他一言不发,低垂着脑袋。
含章倒吸着凉气,终于帮自己撒好了药,用纱布简单裹好伤口,直起身,走到了衡一的面前,抬手捏住他的下颌,迫使他看向自己。
“帮谁杀我?”
衡一那双蔚蓝的眼眸毫无波澜,“你杀了我吧。”
“杀你?蛮可惜的。”含章手指顺着他的下颌往上,停驻在他的眼睛周围。
“你的眼睛很漂亮,不如先将你的眼睛挖出来,把它送到你效忠的人面前,看看他们是不是也喜欢你的眼睛?”
带了点粗糙感的指尖压在他的脸皮上,温柔不带一点攻击性,好似爱抚一般。
衡一难以控制的心悸,她的声音也很温柔,却让他不寒而栗。
衡一说,“你不用诈我。”
含章看着他,笑了一声,“我现在没空将你给处置了,给我老实一些,别再惹我生气,知道吗?”
衡一抿起唇,一言不发。
含章重复,“听见了吗?”
“……”
“是。”
含章拍拍他的脑袋,仿佛在打发一个小狗般,“滚出去。”
在其他府州的别院里,对方处理的倒是干干净净,什么都没留下。
只有一人。
那寒门子在京城曾招抚过一个在青楼里打杂工的跛足女子。
她生的没那般漂亮,又是跛足,并没有遭受到侵害。
她敬畏的找到了含章,将那寒门子被害的那一天晚上交给她的东西给了含章。
含章看过之后,知道了那寒门子被害的真正原因。
这寒门子本也不穷,家中经商,掌握了一条往外藩去的安全商道,每走一次都能带回各种宝石布匹,转手便能卖出相当多的财富。
只是这寒门子的家族不够强盛,这条生财的门道被人盯上。
先是父亲走商回来时遇到盗贼,人,财,带回来的宝石布匹全都被抢劫一空,他的母亲被诬蔑与他人偷奸,犯罪下狱,不堪受辱而死。
父亲的噩耗传回家中,他的祖父祖母同样深受打击,撒手人寰。
寒门子悲痛欲绝,潦倒之中,偶然得知了是谁在背后搞鬼,对那人的痛恨成百上千的增长。
他一边搜集证据,一边拿着仅剩不多的银钱来到京城读书,终于找到了机会质问毁了他家之人的儿子,却没想到,那人竟然有龙阳之癖,还看上了他!
寒门子不仅没能报仇,反而被他玩弄到死。
含章将案件脉络复原完毕,不仅没有感到轻松,反而愈发的沉凝。
与这桩案子本质相通的案件大理寺的案宗里躺了不下十件。
绝大多数都是世家犯案,事后拿出一笔钱来糊弄过去,侵占的商队,店铺,仍旧赚钱,而死去的人却无处申冤。
那些人被轻而易举的放过,含章看在眼中,心中却不愿意将此事过去。
往后的大半年,她都在调查此事。
衡一从她的贴身侍卫转变成了仅仅跟在她身边,连武器都被收缴起来的小厮。
他跟着含章每天往外跑,亲眼看着她对于那些百姓的怜悯,对那些鱼肉百姓的世家的痛恨。
含章是一个很不一样的女子,她与整个大晋的女子都不一样。
衡一见过王妃虞昭,她悲悯坚韧,任何人来找她看病,她都一视同仁。
衡一也见过王爷萧承安,正值壮年的安王全然褪去了以往的青涩,内敛深沉,整个京城的贵族如今最怕的,恐怕就是这位安王爷。
含章她坚韧,悲悯,对父亲的手段尚且才学了不到五分之一,方法虽然稚嫩,却足够熟练。
别的小娘子赏花弄草,待字闺中,等着挑选未来夫婿。
含章打服了地痞流氓,让他们乖乖帮他做事。
和那些商贩喝酒畅谈,一身酒气得练家都不敢回,生怕安王妃抓住她臭骂。
渐渐的,衡一原本想杀她的剑,提不起来了。
“一群老油条,我陪他们喝了多少酒?十句话中八局假话。”
含章打了个嗝,嘴里满是酒气。